379、君臣
衡州外,遠(yuǎn)處群山在暮色中隱末,隱約只能看見一下似有似無的輪廓,像隱約起伏的波瀾,漆黑如卷動烏云,層層疊疊,消失在遠(yuǎn)方霧靄灰光之中,整片大地如同在火爐中蒸騰,霧氣彌漫,縹緲神秘。
山腳下的大道上,穿過一片桃林,眾多整齊隊列緩緩向前,大隊的人馬緩緩向前南移動,遙望去,星星點點散滿大地,蓋過漫天星辰,比夜空群星更加耀眼,就如同天地顛倒,乾坤逆轉(zhuǎn)一般。
這樣壯麗的景色,在書卷氣味濃郁的瀟湘之地,便是數(shù)十年難得一見的奇景。
江水染成紅色,大地璀璨若繁星墜落的河面,天地滿是星辰。
潘美迎著夜風(fēng),心中盡是忐忑,惴惴不安的情緒始終難以抹去,副將尹崇珂反而沒那么在乎,他騎馬馳騁,四處奔走,協(xié)調(diào)大軍進(jìn)退行軍。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他反而比潘美鎮(zhèn)定多了。
很快,尹崇珂縱馬踩著夜色在潘美面前停下,一面整理馬鞍一面說:“事到如今都使想那么多有什么用,該做的我們已經(jīng)做了,如果要掉腦袋那某只能說我能陪你一起,除此之外,我們還有什么可以做的。
再說某信官家, 官家是什么樣的人某心里記得, 也曾跟著官家打江北, 打荊楚,官家的為人我比誰都清楚。
官家一直是開明的人.......”
潘美看向他,眼神中閃過一抹隱晦尷尬, 他有許多話想說,卻不知道如何開口, 或者說如何讓尹崇珂聽得懂。
相比于尹崇珂, 潘美見多識廣, 博覽群書,他明白帝王的事很少有人能說清楚, 歷史上的教訓(xùn)太多了,誰也難說清如今的官家還是不是當(dāng)初的官家。
天威難測,禍福難料, 何況還是在諸多手握重兵的節(jié)度使被打壓整治的緊要關(guān)頭, 他們立即干出私調(diào)大軍的事情來。
這樣的舉動很容易就會被天子理解為挑釁, 何況此地距離大梁千余里, 很多事情沒有周旋和解釋的余地。
官家就是再英明,再開明, 心里都會懷疑,加上朝中那些官員再嚼舌幾句,事情就會往最壞的方向去發(fā)展......
他只好輕嘆口氣, 想把心里所有的事情緩緩?fù)崎_,卻根本做不到, 遙望遠(yuǎn)處,數(shù)萬大軍枕戈待旦, 但看腳下,就像站不穩(wěn)一樣。
“官家啊......”潘美遙遙北望, 那里是大梁的方向。
“何必這樣,你怎么就是想不通......”尹崇珂搖搖頭。
潘美也搖頭:“是你不懂,身為人臣,誰又沒點期盼呢。”盼一個理解自己,支持自己的圣君明主,那樣臣子才能心甘情愿,義無反顧的報效赴死,贏的身前身后的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