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你斬溪水我養意
第五貉皺了皺眉頭,刀法終于第一次由簡入繁,扶搖龍卷被龍筋刀劈得支離破碎,踏出一步,左臂探出,一掌拍在徐鳳年額頭。
徐鳳年身體斷線風箏倒飛出去,但仍是一腳趁勢踩在了第五貉胸口。
一襲華貴紫衣出現礙眼的灰撲撲腳印,第五貉在一指撇去一柄毒辣暗器后,這才輕緩派去胸口塵土,那輕飄飄一腳不過是個幌子,殺招還是刺向他眼珠的一枚小飛劍,第五貉不動聲色說道:“原來不光是駕馭匣內長劍,還有袖中短劍可供驅使,不過我既然被稱之為北莽資歷最老的一名指玄武夫,對于指玄之玄,還算有些心得感悟,不論是氣機所動,還是更為隱蔽的心意所指,我都可預知七八。你若不信,如果還有些隱藏飛劍,不妨一一飛出,我閉目不出刀,如何”
徐鳳年落地后屈膝倒滑,從溪邊滑入溪水中央才止住,在水中站起身后,眼中有幾分不掩飾的譏諷。
第五貉心知肚明,愈發覺得有趣。這小子還真不是初出茅廬的雛兒,平常那些出自高門大派的世家子,學了些本領就想著在江湖上揚名立萬,突兀遇上高出一大截的對手,這種攻心術極易得逞,未曾死戰就會先弱掉大半氣勢,之后就更是任人宰割。第五貉見識過太多這樣的初生牛犢,盡數夭折在自己這種不太惜才的前輩手上,因此第五貉栽培提兵山上的武學奇才,都是異常冷血,要么丟入軍伍第一線打磨,要么派去刺殺實力比他們高出一線的強者,絕不會像棋劍樂府那般護犢子,一味寵溺在羽翼下。
第五貉提刀緩行,龍筋刀本就不彰顯的刀芒愈發收斂。“我許諾你要是能夠離開這條小溪,我就放你一條生路。”
一旦開始想著逃命,就真不用打了。
徐鳳年吐出一口濁氣,開口直呼名諱道:“第五貉,你好歹是貨真價實的指玄境高人,一而再再而三跟我這么個小輩玩心計,煩不煩”
第五貉搖了搖頭,“與人較技動不動一招取人性命,那是我很久以前才做的事情。好不容易逮著你這么條入網之魚,實在是不太舍得殺快了”
說話間,第五貉再度一刀劈出,手臂掄出的幅度遠遠超出之前招式,聲勢同樣遠勝起初壓斷馬背那一刀。
徐鳳年體內氣機流轉,竅穴猶如放金蓮。
躍出水面,迎向這一刀。
徐鳳年將起手撼昆侖,融入了劍招。
身形才起,身形便墜,沉入水底,隨后整條溪水以第五貉和徐鳳年為一條中軸線,向溪水上下游兩邊依次炸開,末尾聲響已是幾里路外傳遞入耳。那一條中軸,早已裂開溪邊河岸,通往密林深處。
這一刀,可不像是想要慢慢殺的手法。
前些時日柔然山脈有過一場暴雨,使得溪水比人略深,徐鳳年被一刀迫入水底后,就不見蹤跡。
第五貉蜻蜓點水踩在水面上,偶爾會輕描淡寫劈下一刀。
一條原本平靜如一位嫻靜浣紗小娘的小溪,溪水劇烈晃動,浸透岸邊,更有溝壑縱橫,向岸上蔓延,觸目驚心。
第五貉耐心極好,慢慢斬動溪水,在等待那小子狗急跳墻,想要離開溪水的那一刻。
也在等待下一個驚喜,他相信這名年輕劍客還有一些如同壓箱保命符的后招。
但是第五貉竟然開始驚訝發現,自己好像有失去耐心的跡象。
趨于成熟的大指玄境界,種種玄妙,既有竹籃打水撈月的本事,也有鏡花水月的法門,第五貉皺了皺眉頭。
再度斬水十九。
溪水渾濁不堪。
第五貉終于不打算再耗下去。
以游魚式狼狽逃竄的徐鳳年雖然看似命懸一線,但心如止水。
借意養意。
閉鞘養意,本來就是李淳罡讓后輩萬千劍士拍案叫絕的獨創。
徐鳳年還要另辟蹊徑,練劍以后,用劍意養刀意。
如今甚至有了一個更為精確的說法,是以它意養己意。
老匹夫你斬溪水,我養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