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火上澆油和雪上加霜
王綠亭笑道:“我習慣了與小娘子同床共枕,我要是睡過去,小心我對你動手動腳。”
孫寅哈哈大笑。
王綠亭從未見過孫寅如此舒心大笑。
另一座小巷,徐鳳年跟徐北枳并肩而行,身后跟著裴南葦。
徐北枳緩緩說道:“按照兩人身邊諜子傳來的消息,孫寅所學,是罕見的屠龍術而非乘龍術,我爺爺先前有過這類想法,零零散散跟我說過,只是不敢付之書梓。你真舍得他去京城當一枚說不定一輩子都用不上的棋子”
徐鳳年笑道:“離陽朝廷自英華殿大學士唐屠蘇起,傳至老首輔劉仰厚,再至當今首輔張巨鹿,不管治理朝政的手段如何更改,不管是劉黨還是張黨,藏在深處的根骨意旨,其實一脈相承,薪火相傳,像那當年薊州韓家跟內閣第一人的劉仰厚,恩怨糾纏,老首輔沒能拿下韓家,衣缽傳到張巨鹿手上之后,一有機會,就跟皇帝借刀殺人,株連九族了韓家。廟堂黨爭,最重傳承,跟世族門閥是差不多的德性。如今的戶部尚書王雄貴,明面上是碧眼兒的頭號門生,可我師父說過,王雄貴格局不大,遠遜張巨鹿,皇帝和元本溪估計樂意讓王雄貴接手張黨,卻絕不會讓他當上首輔,張巨鹿和桓溫也看得清楚這一點,以張巨鹿的個性,不怕死后被秋后算賬,就算滿門抄斬,也不會心軟,帝王心術的卸磨殺驢,用起來肆無忌憚,哪一朝哪一代沒有一兩頭肥驢被宰張巨鹿怕就怕他的執政策略,到時候被朝廷更弦改轍。當初師父放任晉蘭亭去京城,就是知曉此人不堪大任,未嘗沒有陰一把張巨鹿的心思,不過如今姚白峰在國子監公然訓斥晉三郎,我估計張巨鹿也有些警惕了,說不定已經著手準備換一人,來輔佐未來要掌舵張黨的王雄貴。孫寅這一去,正好。當然,孫寅的用處,遠不是如此簡單。當務之急,眼下北涼要做的,就是讓孫寅去京城去得十分辛酸坎坷,這樁天大秘事,我打算繞過梧桐院,讓褚祿山親手來全權處置。”
徐北枳笑道:“怕梧桐院經驗不足,還是說怕二郡主太過勞心勞力或者是去年打了一棍子褚祿山的游隼,新年就打賞一顆棗子吃了”
徐北枳突然看到徐鳳年神情冷漠,徐北枳何等心思靈犀,心中一驚,不再玩笑。
徐北枳心中哀嘆。
好不容易處心積慮給朝廷來了手火上澆油,北涼自家也沒逃過一場雪上加霜啊。
徐鳳年突然自嘲笑道:“當個世子殿下和陵州將軍就這么累了,你說去當家天下的皇帝,得是何等做牛做馬”
徐北枳笑道:“一個會識人用人的皇帝,其實沒你想的那么勞苦。”
徐鳳年轉動指間的那枚銅錢,一笑置之。
韓嶗山快不行來,輕聲稟報道:“殿下,得到消息,一對不知底細的主仆,由陵州寒食郡入境,揚言要會一會拎得第五貉頭顱回涼州的殿下,寒食郡出動了兩撥四百余官兵甲士,都沒能攔下。殿下,這是那對主仆的圖象。”
徐鳳年一頭霧水,接過兩幅畫有相貌的紙張,紙上寫有詳細言行,看完之后遞給徐北枳,笑道:“這哥們牛氣,大冬天的拎著一把桃花美人折扇,說是要繪盡胭脂正副兩評上的二十位女子,真是怎么風流怎么來。橘子你瞧瞧,長相也是那種很能讓女俠動春心的俊逸,比你還強上幾分,你嫉妒不嫉妒”
徐北枳疑惑道:“江湖上什么時候多了這么個人物什么境界”
徐鳳年隨口說道:“敢這么大搖大擺來北涼逛蕩,而且矛頭直指我徐鳳年,沒有一品境界不是找死是什么,他既然提及了第五貉,口氣頂天大,那估摸著該是指玄境界了。”
韓嶗山輕聲詢問:“殿下,徐偃兵不在陵州,我若是離開州城去攔截此人”
徐鳳年冷笑道:“不用你去,就看看他有沒有本事來州城,來了,再看看他有沒有本事活著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