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章 劍氣滿北涼
徐鳳年根本不覺得一場武當論武,就能讓這位超然物外的桃花劍神聞訊趕來。
鄧太阿平淡道:“離陽北莽怎么打仗我不管,甚至涼莽怎么死磕我也不上心。”
結果徐鳳年等了半天,鄧太阿始終話說一半,沒有給出答案。
鄧太阿好不容易才意識到年輕藩王在等自己開口,這才嘖嘖道:“這綠蟻酒……真烈,讓我緩一緩。”
然后徐鳳年和鄧太阿不約而同地抬起頭,只不過兩人抬頭方向截然相反。
逃暑鎮方向,是東越劍池柴青山,龍虎山齊仙俠。
當時兩位劍道宗師之前結伴赴涼,悄然上山,暫住在武當最新開峰的那座青山觀,并沒有像許多江湖大佬那般惹人注意。
驛路東面,則是一輛馬車,年邁馬夫背負長劍而非腰間佩劍。
柴青山和齊仙俠聯袂而來,很快就被馮宗喜陸節君認出身份,尤其是馮宗喜,曾經多次造訪東越劍池,與上任宗主宋念卿也算熟識,只不過當時面對宋念卿,如今不過不惑之年的馮宗喜自然是以晚輩自居,柴青山從春雪樓首席客卿入主東越劍池之后,馮宗喜更是第一撥客人,口必稱先生,對柴青山這位昔年離陽東南第一高手無比尊敬推崇。陸節君認出柴青山,源于縹緲峰與刑部關系深厚,上次曹長卿兵臨太安城,陸節君本該與柴青山并肩作戰,只是由于閉生死關才錯過那樁堪稱蕩氣回腸的盛事,但是陸節君在江湖上一直放言東越劍池無論宗學底蘊,還是劍道立意,皆要高于吳家劍冢,是舉世皆知的倒吳派。
所以當柴青山出現,馮宗喜陸節君兩人都迅速起身,神情恭謹,竇長風和那些縹緲峰弟子更不敢坦然而坐,如地方官場胥吏得見位列中樞的紫黃公卿。
柴青山并不是那種拒人千里之外的武道宗師,面對馮陸兩人的殷勤熱絡,也是和顏悅色地客套寒暄,順便介紹了身邊那位忘年交的齊仙俠。
齊仙俠神色和煦,君子如玉。
他原本是在山腳逃暑鎮等待同出龍虎的白蓮先生,無意間感知到此處的濃郁劍氣后,這才和柴青山趕來。
此時此刻,武評四大宗師,有徐鳳年和鄧太阿兩位。
新武評四小宗師,也有陳天元齊仙俠兩人。
與此同時,東越劍池和吳家劍冢的當家之人,事實上也都到了。
柴青山,吳見。
馬車停在驛路旁,吳見緩緩下車。
背對老人的鄧太阿冷哼一聲。
他這位橫空出世的桃花劍神,對于那座劍冢,可從沒有半點好感。
江湖近百年,只有寥寥三人得以走出吳家劍冢,最早是李淳罡大搖大擺取走了那柄木馬牛,然后是上一代劍冠吳素徹底與家族決裂,最后是鄧太阿以無敵之姿瀟灑離開。
老人很不客氣地坐在徐鳳年身邊長凳上,笑瞇瞇道:“小太阿啊,咱們多少年沒見面了?”
鄧太阿板著臉低頭喝酒,不樂意說話。
徐鳳年面對這位娘親娘家的長輩,欲言又止,感覺古怪。
老人伸出干枯手掌,輕輕拍了拍徐鳳年的手背,然后對鄧太阿和藹笑道:“生不同祖堂,確實是我吳家對不住你在先,你離家之時揚言死不共墳山,難道真要如此?”
鄧太阿冷笑道:“怎么,堂堂吳家劍冢,還需要我一個姓鄧的外姓人來撐起臉面?”
老人笑呵呵道:“你若愿意認祖歸宗,也是可以的嘛。”
鄧太阿估計是差點就要罵臟話了,好在還是忍下咽回肚子,狠狠灌了一口酒。
老人眼神似乎有些恍惚,“我吳家劍山之巔,曾經樹立有四劍,木馬牛,太阿,大涼龍雀,胸臆。”
老人接過徐鳳年遞過來的酒碗,低頭淺嘗輒止,望向武當山那邊,“木馬牛給李淳罡拿走,斷了。幸好素丫頭取走的那柄大涼龍雀還算完整,也有了繼承之人。素王劍本是我的佩劍,后來假借六鼎之手送給了翠花那孩子,唯獨古劍胸臆不曾認主,至今更是孤零零插在劍山之頂。”
不僅僅是徐鳳年鄧太阿和柴青山這位劍道宗師,就連陸節君馮宗喜都聽聞遠處有劍鳴于匣。
足可見附近必然有一柄絕世名劍藏于匣中,且微顫不止。
鄧太阿臉色冷漠,無動于衷。
老人唏噓不已,也沒有繼續勸說鄧太阿。
鄧太阿放下酒壺,“吳素當年在劍山救我之恩,我早已在東海武帝城救徐鳳年一命,就已還清。吳素傳我吳家劍術之恩,我亦以十二飛劍贈送徐鳳年,也已兩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