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分鐘后，卡拉多爾完成了對整個營地的巡視，他回到高臺上，三位領袖正在這里等候著。

    “情況怎么樣？”安達爾看向降落在平臺上的紅龍，“營地里有任何龍在祈禱或做類似的事情么？”

    “沒有，并無任何龍做禱告，”卡拉多爾搖搖頭，同時臉上表情有些古怪，“按理說也不可能有誰會去禱告吧……我們付出了如此巨大的代價就是為了能夠掙脫枷鎖和精神污染，這時候回頭重塑神明，豈不是要將所有代價白費？”

    安達爾卻仍然皺著眉頭，他旁邊的巴洛格爾則沉聲說道：“……然而并不是所有龍都有清醒的頭腦，在嚴重的壓力以及增效劑反噬帶來的精神恍惚中，意志力不夠強大的同胞仍然有可能去祈禱超自然的力量來拯救自己……更何況這種祈禱在很長一段時間里都是他們的‘本能’。”

    “但正常來講……枷鎖是不可能短時間重建的，至少在一個種族記憶周期內(nèi)它都不可能回來，”安達爾搖著頭，“而且哪怕枷鎖和鋼印卷土重來，這也需要龐大的信仰支撐，這不是少數(shù)幸存者迫于壓力的‘皈依’就能實現(xiàn)的——更何況卡拉多爾也巡視過了，營地中甚至壓根沒有龍進行禱告。”

    “但整個塔爾隆德的范圍很大，我們無法確定其他地區(qū)的情況，”巴洛格爾下意識地看向遠方，仿佛在曠野上搜尋著什么，“萬一……某個地區(qū)有數(shù)量龐大的幸存者，而他們在蘇醒之后選擇重建教會，且數(shù)量超過了那個閾值……”

    “這可能性太低了，”安達爾立刻說道，隨后他注意到赫拉戈爾從剛才開始便始終維持著沉默，便忍不住說道，“赫拉戈爾，你想到什么了？”

    “我在想，你們說的都有道理，”赫拉戈爾終于從沉思中抬起頭，他的目光在兩位老友身上緩緩掃過，“我們付出巨大代價執(zhí)行了成年禮，至少在一個種族記憶周期內(nèi)，這場儀式的效果都是不可逆的——更何況我并不認為龍族的意志會那么軟弱，會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低頭，即便有同胞扛不住壓力重新開始祈禱，目前塔爾隆德幸存的龍族數(shù)量也遠遠不夠，時間也遠遠不夠……祂不可能回歸，這不符合理論。”

    安達爾和巴洛格爾相互對視了一眼，他們互相從對方眼中都看到了凝重的神色，安達爾首先看向赫拉戈爾：“但你剛才確實是感覺到什么了吧？”

    “我確實是感覺到了什么……但你們不覺得奇怪么？”赫拉戈爾神色異常嚴肅，“為什么只有我感覺到了？你們腦海中卻沒有絲毫回響？”

    安達爾和巴洛格爾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他們聽到對方繼續(xù)說道：“如果‘祂’真的回來，那么‘祂’的聲音應當是無處不在的，這是神最基礎的權柄，且無法被任何個人意志抵擋……既然你們聽不到，那就說明我聽到的并不是屬于‘神’的聲音……”

    巴洛格爾皺著眉：“你的意思是……”

    赫拉戈爾一時間沒有回答，而是抬起頭看向了阿貢多爾廢墟的方向，他微微瞇起眼睛，仿佛正在仔細感知著大氣中某種微妙的聯(lián)系，這種感知足足持續(xù)了好幾分鐘，他才從遠方收回視線：“……我剛才又感覺到了，但你們應該還是什么都沒聽到吧？”

    巴洛格爾和安達爾相互看了看，同時搖了搖頭。

    “我模模糊糊看到了，”赫拉戈爾輕輕吸了口氣，他向高臺的邊緣走去，身邊漸漸蕩漾開淡金色的光輝，巨龍龐大的身影從光輝中一點點浮現(xiàn)出來，“我必須去那邊確認情況。”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百米多長的金色巨龍已經(jīng)在暮色中張開龐大的雙翼，伴隨著魔力激蕩空氣所發(fā)出的呼嘯聲，赫拉戈爾騰空而起，迅速朝著阿貢多爾廢墟的深處飛去。

    巴洛格爾和安達爾站在高臺上，大概是首領離開的太過果斷，他們好像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巴洛格爾眺望著遠方，過了幾秒鐘才忍不住說道：“我有些擔心他的狀態(tài)——安達爾，首領的情況似乎不太對勁。”

    “……他在一百多萬年里都作為侍奉神明的高階龍祭司，我確實也懷疑這漫長的‘浸染’已經(jīng)從深處改變了他，”安達爾嗓音低沉地說著，“這種改變或許沒有影響到他的心志，卻有可能影響到了他的‘本質(zhì)’……卡拉多爾，你和杜克摩爾照看好營地的情況，我和巴洛格爾跟上去看看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