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三章:暴怒
酒德亞紀破開了水面,摘下了氧氣面罩竭力地呼吸,她用力地踩水扭頭看向周圍,本該停靠在這里的摩尼亞赫號不見了,看樣子是出了什么意外,之前她在浮出巖層之后就注意到了河床上斷掉的船錨,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她的體力已經讓她難以堅持跟江水搏斗游到岸邊上了。
單手劃水的酒德亞紀疲累地看了一眼背后的青銅匣,如果丟掉匣子的話說不定她還能有機會掙扎一下,帶著這個匣子她最多三分鐘就會沉下水底溺死...善泳者溺,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死在溺水上,誰也想不到。
亞紀只是思考了片刻就決定了自己的命運,丟掉背后的青銅匣能不能游到岸上是個未知數,那么不如就賭一把,賭摩尼亞赫號就在那片血霧里。
她一直都是這樣頑固的人,她丟了葉勝總不能連他給自己的東西也一起丟了,那樣她就真的...什么都沒有了。
全身上下都在疼,越往血霧中游渾身就越痛,龍侍的吼叫聲愈發壓迫精神,讓她有些意識模糊,可就算如此她還是機械地游著,在發紅滾燙的江水中沉浮...直到她快要堅持不住了,視線模糊地看到不遠處一個黑影向她游來...
亞紀張嘴想喊些什么,但什么都喊不出來,她丟掉了青銅匣手腳并用地向著那個黑影游過去,姿勢有些不雅像是小狗游泳,如果是平時的話葉勝一定會嘲笑她吧?可她不在乎,只要他還活著就好...
被帶著在江水里快速游動的亞紀整個人都是茫然的,只覺得頭發被扯得生疼,還沒來得及想為什么葉勝避開了她,整個人就忽然被拋了起來,隨后重重地落在了甲板上摔得齜牙咧嘴的,同時意識也忽然清晰了一些,抬起頭準備看看周圍是哪里,視線忽然就對上了一張男人死不瞑目的蒼白臉頰,額頭上巨大的血洞可以看見在他之后的另一張死人臉...這幅場面嚇得她心臟停跳一秒,整個人往后仰倒再度摔躺在了地上。
在亞紀身后又是重物落地的聲音,青銅匣在船舷后的江下被擲了出來,隨后沖出江面翻躍上來的自然也就是救起了她的黑影,借著船上微薄的光亮亞紀也看見了那哪是逃出生天的葉勝,救下自己的是林年,那噩夢一樣的漆黑甲胄和熔巖的黃金瞳極具辨識性。
“先解決眼前的麻煩。”林年抬手彈在了亞紀的右肩膀上,亞紀整個人只感覺右肩膀一陣麻痹感涌起,整個人摔在了地上整個右半身都動不了了。
江佩玖和大副正在搶修摩尼亞赫號的引擎,下船艙漏水了也需要立刻補救,但這也只是治標不治本的應急措施,摩尼亞赫號今晚之后大概是大修了,但現在他們只需要做到不讓這艘軍艦那么快沉入江底就行了。
在亞紀的注視下,甲板上林年半跪在那青銅匣前,左手上覆蓋的族足以抗住千度高溫的鱗片蠕動著鉆回了皮膚之下,露出了局部的白皙手掌...這個小小的舉動若是被更多的人看在眼里絕對會掀起巨大的反向和爭議,暴血的技術成為禁忌的原因只因為無法掌控和血統侵蝕不可逆,但林年卻是真正意義上的掌控了這項技術,這里面的意義極為重大。
亞紀一時間感覺自己被梔子花、薄荷的味道包裹了,有些想要伸手去接那瑰紅的鮮血,但右半身的麻痹甚至讓她起不了身,只能眼睜睜看著那些鮮血注入了青銅匣的匣壁,就像是觸動了機關,鮮血盡數被“吸”到了那花紋的凹槽中蛇一樣逐漸填滿了整個青銅匣的凹痕...這支青銅匣簡直就像是“指天儀”一樣擁有著生命,那些藤蠻狀的凹槽就是他的血管,在林年的血液注入其中后整個匣子活了過來。
青銅匣的名字譯作“七宗罪”,他的匣內有七把煉金巔峰的刀劍,所以在匣內復蘇的心跳聲一共有七道,如洪鐘、如龍吼,如急鼓,瑰紅的血液經由青銅匣的血管喚醒了他們,闊別千年后的蘇醒,蓄養了千年的鋒銳在這一刻都只等著匣前的人去抽出。
酒德亞紀因為鮮血而誘惑的意志逐漸清醒了,整個人都被七宗罪張開的一股神秘的領域給壓得喘不過氣,喚醒之后的煉金極致刀劍根本不是沉睡時能相比的,如今的七宗罪她甚至連接近都做不到...這一套神話的刀劍的威嚴足以壓垮九成以上的混血種,別說使用了,就連覲見都需要資格。
罪與罰【Scelus et poena】,獨屬于七宗罪的頂尖煉金領域,以七柄煉金刀劍合擊再念以悼詞喚醒,被領域所覆蓋弒殺的龍類將迎來真實的死亡,沒有任何化“繭”的機會,從肉體到靈魂,從物質到精神,徹底被湮滅殺死。
摩尼亞赫號的引擎再度響起了,頭燈如雪劍劈開血霧照亮了那江水極深處暴怒的龍類,那巨大的身軀不再扭動,靜靜地浮在江面上裸露出了那鮮血淋漓卻依舊古老曼妙的龍軀,嶙峋猙獰的背脊斬開暴雨沖刷著血水。
沖回到船長室的大副和江佩玖看見這一幕,瞥見了那血霧中睜如銅鈴的龍瞳,自然清楚這只龍類真正地要拼命了,而對方的目標自然就是整只摩尼亞赫號上的人類。
雷霆之下,船內所有人都看見了,在摩尼亞赫號的船巔前那提著心跳如雷的七宗罪的身影,血紅的水浪從他的兩邊掀起又落下,黑色的甲胄盡皆豎起顫動排出了淡紅色的霧氣降低體內的溫度,簡直就像是沐浴著冷卻劑的重火力炮管,準備蓄勢著下一發驚天動地的雷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