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九章:一段故事(上)
就算是在十年前,“我”也是一個快奔三的大叔了,年過二十五這道年輕人的“死線”后工作還是個輔警,就連輔警都是家里人走關系幫自己弄來的職位,總得來說即將而立之年卻又沒什么前途,也看不到未來的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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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我就離家出走了,一猛子扎進了那座人稱“小上海”的濱海城市,想要闖出個新天地了。
高中畢業的我因為學歷問題,基本卡死了自己今后一半以上的出路,頭兩年渾渾噩噩全在發傳單和當網管的工作上虛度了人生最寶貴的兩年青春,沒臉回家求助,最后在當過兵的一個表哥的幫助下好說歹說謀得了一個輔警的位置,才踏踏實實地干了這幾年下來。
再者說輔警這個職位其實真沒什么前途的,合同制工作限制了前景,想要真正地轉正成行政編制要么考公務員要么走定向招錄,可這兩個途徑于我來說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高考落榜就能看出來我在讀書這方面上有多混了,寫個字都如鱉爬,每次記錄卷宗都得被局里的其他民警嫌棄,我倒也是下過功夫買來字帖想練過,但到最后寫出來能看的到頭來只有自己名字三個大字也就干脆放棄了。
就我知道局里抓到過的那些慣犯們都賊精,被抓到幾乎都是犯事兒之后查贓物配合監控查到的,抓現行是基本不存在的事情,盡管我經常上街巡邏也當真沒見到幾個敢明目張膽下手的了,這也一度讓我以為我未來的五年大概率也得繼續死在這個職位上。
那是一個陰雨綿綿的下午,那座濱海城市總是陰雨綿綿的,我在警察局里吃擔擔面,可能是老板手抖紅辣椒油放多了的緣故,那碗面吃得我有些掉眼淚,像是碗里的面就是我的青春,吃一口就少一口,要吃完的時候就剩下淚流滿面了。
我還在尋思這碗擔擔面除了辣哭我還能辣到旁邊的人的可能性的時候,小女孩就已經開口說了她的來意,在努力憋住想哭的情緒下,她的語言邏輯還是出奇的厲害,啜泣地跟我說她是城北那邊孤兒院的,她遇見很大的麻煩了不知道怎么辦,特別很害怕。
她點了點頭后穩定了一下情緒,繼續細聲細語地跟我說她的弟弟最近被孤兒院的人給忘了,她從昨天起哪里都找不到她的弟弟了...說著說著眼眶更紅了,馬上就要哭出來了似的。
然后我又問那小女孩,孤兒院人丟了你們孤兒院長不管啊?女孩也只是搖頭,說孤兒院的人根本不管,她找不到她弟弟后實在沒辦法,只想起了孤兒院一直教育的“有困難找警察”這個說法,于是就有了之前哭著看我被擔擔面辣哭的那一幕...
當時我馬上打電話給了局里的老黃,也就是這些年一直提攜帶我,帶我出警和闖新天地的老民警。接到電話后正在吃飯的老黃飯碗立馬就放下了,騰騰騰就跑回來了問我出啥事情了。
我們當即就立案申請上門調查,老黃資歷老,調查的事情馬上就批準下來了,當時的年代對于人販子的事情容忍度還是很低的,在我們負責的城市里出現這種事情更是讓人上火。
見警察上門,孤兒院自然不該怠慢,接待我們的人是孤兒院的院長,姓李,是個約莫四十多歲的女人,孤兒院的人都叫她李媽媽,外表看起來很慈祥穿著的衣服和佩飾也很素,不像是中飽私囊借著孤兒福利買名牌的缺德貨色,但也只是外表而已,實際上是什么貨色誰又說得清呢?
我跟老黃坐進了招待室,孤兒院好茶相奉,李院長從茶柜里特別拿出來的一些領養孩子家長送的大吉利紅茶泡了兩杯茶,老黃識貨聞見味兒就豎大拇指,但我沒喝——我這人從小就正義心滿滿,為了奧特曼的勝利甚至心甘情愿扮演小怪獸挨扮演奧特曼的小朋友的毆打...我覺得李院長這是披著人皮的惡人在正義前試圖進行賄賂。
我這一上來的咄咄逼人一下子就把李院長鎮住了,一旁的老黃也直咳嗽大概是被我正義的鐵拳余波給嗆到了,我冷冷地盯著李院長想看出她在我質問下的心虛和露怯,甚至是掩飾的狂怒和不滿,但結果對方卻是愣愣地看著我們兩人說,什么好孩子,好茶葉?
于是我就臭著個臉坐那兒,等老黃耐心地將有人報案舉報孤兒院少了孩子,但孤兒院沒有報警不作為的事情全程講了一遍,值得一提的是過程中老黃還特別心機地沒有細講報案的是誰,大概是擔心如果孤兒院當真有問題的話那小女孩事后被報復虐待什么的。
我說是,人家小女孩都跑到我們警察局親自報案了還有假的不成?你們孤兒院挺行啊,不準小孩報案不說,現在調查得那么清楚是不是還準備打擊報復?
我當時心驚好家伙,我們還不是第一批了,這李院長是背后有人還是什么的,當真在這一畝三分地里一手遮天了?警察局都管不到她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