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三十九章:挾圣令侯
“雖然不知道秘黨尊貴的朋友是從哪里聽來的有關‘月’計劃的消息,可從只言片語中大概能肯定,雖然小友對此的確稍有了解,但卻只是了解零星半點。”
司馬宗族長的面前沏了一壺新茶,石桌上的血腥已經(jīng)隨著清理不見蹤影,蘞蔓在一旁熟練地使用著整套的紫砂茶具,從溫壺到潤茶再到運壺,嫻熟而流暢,甚至有些樂得其中。巧手之間黛紫的茶壺只是用看就能分明那溫潤的質(zhì)感,觸碰如摸豆沙細而不膩,壺嘴出水如油,點茶到一字排開的茶杯中濃淡均勻。
“總不會是空穴來風。”林年望著蘞蔓將茶杯分到他的面前,望著這個從頭到尾都相當鎮(zhèn)定的女人微微頷首表示謝意。
“小友,‘空穴來風’可不是這么用的。”司馬家的老人頓了一下?lián)u頭。
“‘枳句來巢,空穴來風’,我知道《風賦》的典故,不需要別人再幫我上課。”
“以訛傳訛可不是什么好習慣,會帶壞后人,亂了傳統(tǒng),此非善舉。”
估計若是當著司馬宗族長的面用這個成語的人是司馬栩栩,恐怕轉(zhuǎn)頭便是將《風賦》摘抄個數(shù)十遍,以免在外人面前用錯詞兒丟人現(xiàn)眼。但對于客人,還是秘黨的貴客,他的確沒有什么立場替別人上課,只能因為本身的不適感而指出這個錯誤。
“演變的最大的社會力量之一是中國人說的‘習非成是’,錯一次兩次變不成正確,但是次數(shù)多了,什么錯誤都會變成正確的。”林年手指指肚輕輕抹過紫砂茶杯光澤古潤的杯口,“語法規(guī)則從來都不是規(guī)定語言是怎么使用的,而是總結(jié)歸納語言的使用規(guī)律的變化,這個世界上從來都沒有永遠正確的規(guī)則,只有正確的規(guī)律變化。變化,所有的東西都會隨著人的進步發(fā)生變化,不會變的是死掉的東西,比如龍文,死掉的龍文永遠不會變化,只能供人研究使用。”
林年一旁手拿著濕毛巾捂住口鼻的司馬栩栩微微垂著頭,聽著林年的這些話他沒有敢插半句嘴,但垂下的神色卻是有些不自然,悄然等待著石桌對面那位老人的反應。
“說得不錯。”司馬家的老人捻著茶杯淡淡地笑了,“世間萬物都在變化,順應自然規(guī)律者欣欣向榮,固守過往者,猶如頑固草木只會被野火燒成白灰,那些曾經(jīng)偉大的東西們已經(jīng)用歷史為我們上了一課,萬丈高樓平地起的今天,夯實的地基之下充作肥料的便是那些豐沃的藜灰,如此我們又怎能不警然自省呢?”
“是。”林年微微舉杯然后抿了一口茶,茶還是熟悉的正山小種,但他并不會喝,只覺得寡淡,可能加奶才會更合他的胃口,如果要加奶那為何不直接去喝咖啡,又或者干脆點買上一杯奶茶?但他清楚這種場合不是能喝奶茶的時候,有好茶那就喝茶,雖然不會去贊嘆迎合,但也絕不排斥反抗。
“‘月’計劃如小友所言,每一位正統(tǒng)的‘月’都是從小培養(yǎng)的,亦或說究其根底,從女子子戶中‘月’的重任便已經(jīng)落下了,那是一個相當冗長繁復的過程,一切都是為了培養(yǎng)出適格者,去承擔未來勢必落下的偉任的犧牲。”
“從胚胎開始就已經(jīng)確定了一個嬰兒的未來會走向‘月’?”林年抬頭直視司馬宗族長,“正統(tǒng)也在進行基因手術(shù)的研究?”
“基因手術(shù)?不,正統(tǒng)并沒有進行該方面的研究,莫非這是秘黨現(xiàn)在的研究方向?”
“只是隨口一提,曾經(jīng)遇到過研究這種反人類課題的混血種組織。”
“正統(tǒng)并沒有研究基因方面的意向。”司馬宗族長看起來也對這方面的話題興趣不佳,“微觀的世界或許宏偉,但卻遠不及宏觀之偉壯。”
“既然‘月’從胚胎開始就已經(jīng)開始培養(yǎng),我想‘月’計劃最終的產(chǎn)物勢必出自于一定數(shù)量之下的遴選,以‘蠱斗’的方式角逐出適格者,如此一來何談‘繼承’的說法。”
司馬宗族長神色蒼木朽然,語氣沉而緩說,“在當初你解剖開‘獲月’的胸膛,見到‘月’系統(tǒng)的完整面貌時,你心中應該有了一個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