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八十章:問題
大雨的水流在傾斜的集裝箱上湍流而下,順著鋒銳的邊角流成一串細流打在邵南音的額頭上,那些冷水順著臉頰向下流動,途經了脖頸更下面胸口處最后殘存的遮羞的龍化現象,只是在那星點的代表著最后抵抗的龍鱗消退前,沾水的西裝外套已經落在了她的身上。
林年坐在了一塊傾斜的集裝箱板高處,扯下領帶后松開了白襯衫過緊的領口,把領帶纏繞在了左手的手腕上。西裝外套防水,但襯衫不防水,雨水很快就浸濕了他的白衣服,不過這也是無關緊要的事情了,從踏入尼伯龍根,或者介入這件事起,他就從來沒準備干干凈凈的回去。
「現在這里沒有其他人了。」林年輕輕系緊著左手腕上的領帶說,「我想問你一些事情。」
尼伯龍根里大雨傾盆,耳邊只有雨水嘩啦的白噪音,在一面白茫茫中,地上仰躺的邵南音沒有回應,是不能回應還是不想回應沒人知道,而林年暫時也沒有去在意她當下的反應,只是繼續說:「不是說我不相信其他的人,但究其到底,我沒有什么人可以相信。」
「對于她的事情,很少有人能給出不一樣的看法和意見,大家對她的所見和所解都是驚人的相同,當不和諧的聲音吐出時,那自然就會被歸于異類。而你的確就是我曾經所認識的人中最大的異類,所以我想從你這里得到我想要的答案。」
「我知道你很忿怒。」林年看著邵南音略微空洞被水淋散的眼眸說,「但我希望你收起你的憤怒,我遇見過許多龍類,他們總是這么憤怒的,但在我看來十分的愚蠢和難以理解,因為他們那些過于激烈的情緒甚至傾瀉錯了對象,憤怒錯之于人得到的哪里會有回應,只有自取滅亡而已。」
邵南音眼神微微有了些波瀾,她看向林年,似乎想說什么,但說不出口,她的軀體還沒有自愈到可以發聲的地步,即使身處在廢墟身體已經過分的殘破,那強大的龍血也依舊在血管中靜靜流淌著修補這棟搖搖欲墜的破屋子。
但就算現在的狀態說不了話,邵南音依舊對于林年的發言做出了她的表態。她搭在地上的手輕輕顫動了,翻了一個面手心朝上,然后微微曲起了四根手指留一根緊貼著雨水濕潤的地面。
林年偏頭看著她那竭盡全力的微小動作,花了幾秒的時間領悟了對方的意思,倒是有些意外,融入了人類社會的龍類的確接受了大部分的文化知識...不過這種嘲諷和冷視的手勢有沒有可能最先是龍族文化衍生而出的呢?
「不用那么看著我,我沒在跟你開玩笑。」林年搖頭說,「如果你覺得現在的局面是我一手促成的,那么我可以告訴你,你恨錯人了,你不該恨我,你反倒是該感激我。
邵南音忽然喉嚨岔氣發出了一聲呻吟似的咳嗽,大概是被氣笑了血絲從嘴邊吐出順著雨水流下。
林年扭頭看向北面那霧氣繚繞的尼伯龍根盡頭:「如果你堅持不相信,認為我是在強詞奪理,那我可以耐心跟你解釋,因為現在我們有的是時間。」
邵南音就那么看著林年,但也沒有做出什么舉動,畢竟顛倒黑白向來都是勝利者的權力,她直到現在還沒有被砍下頭顱掛進混血種的榮譽室中,她還有什么可求的呢。
林年也轉頭回來看著她四目對視中,邵南音逐漸發現,這個家伙居然是認真的…他好像沒在開玩笑戲謔嘲諷落敗的自己。
「從一開始追捕你的人就不是我們。」
林年看著邵南音的眼睛淡淡地說,「在我們之前,已經有一批人盯上你們了。秘黨真正的最忠實獵犬,一支直屬指揮官為卡塞爾學院執行部部長馮·施耐德的全球特別行動小隊,代號‘UII',和我們同源但卻不同體系,你可以理解為童子軍和正規軍的區別,比起我們,他們在對你們這些龍類的尋蹤和追殺上
更熟練、更專業。」
邵南音眉角微動,林年看著她的反應點頭:「我知道你想說什么,如果沒有我們插手或許你已經搭上那條貨船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