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出兵
趙官家丟人現眼了!
他早早讓樞密院移動到豫山大營,又是讓都省的兩位相公將都省一分為二于南陽、襄陽,還親自坐鎮(zhèn)軍中,儼然一副如臨大敵卻又頗有決斷力的模樣。
實際上,他第一日進駐大營后,便在軍舍中口口聲聲當眾說出了什么‘用不了太久了’之類的言語。
然而,金人整個七月都未見到蹤影,到了八月,河南各處都已經完成調兵遣將和城池布防了,連處境最危險的李彥仙部都收到南陽輸送的兩回軍械與火藥了,還是沒有金人主力渡河……恍惚之中,不要說南陽群臣,就連前線將領和趙官家本人都以為金人不回來了,甚至那個圣旨說不得就是個效果極佳的戰(zhàn)略欺騙。
而到了八月初,終于又有消息傳來,確定了金國皇帝的圣旨確實有效之余,卻是又讓趙官家和整個南陽中樞一起丟人現眼了。
原來,金軍不是沒有立即采取行動,他們七月上旬便采取了果斷行動,但也就是從那時候開始,他們便遭遇到了整個河北義軍的強烈反撲……且說,跟南陽欣欣向榮的局勢相比,由于金人將河北視為心腹之地,所以從去年開始,便大規(guī)模遷移了大量的金人猛安、謀克到各地,而金人貴族來到河北地方,自然是要搶占良田、牲畜人口。再加上去年的戰(zhàn)事余波,河北基本上處于經濟崩潰、人民流離失所的境地,本就是反抗不斷。
至于這一次二十萬金人南下,卻正要新安置到河北的各處猛安、謀克第一次對河北進行大規(guī)模的、正式的、自發(fā)的征收掠奪行為,而金國落后的制度和野蠻的作風,又注定了這種征收的殘暴性與毀滅性。
要知道,漢人又不是兩腳羊,便是兩腳羊臨被下刀前也得叫幾聲、踢幾腳、咬一口才行吧?
于是乎,金軍從一開始匯集兵力的工作便陷入到了困境,而河北義軍也再度壯大……實際上,如果趙官家真有足夠的革命覺悟和革命知識的話,從那個忽然冒出來投奔大小翟的河東紅巾軍身上,便該有所醒悟的。
但不管如何了,忽視掉人民力量的不止是腐朽的宋國統(tǒng)治階級,金人更是為此付出了血的代價……在確定了進軍路線等大略后,粘罕本人便引小股部隊從燕京南下準備去大名府坐鎮(zhèn),結果中途便遭遇到了一股義軍,差點就被俘虜,根本就是狼狽逃回燕京,換了大部隊才南下的。
等到七月中旬,關外和幽燕的金軍集合完畢,莫說河北各處的猛安、謀克到位了,連河北的軍州府城都丟了三個!
無奈何下,金國三太子完顏訛里朵作為燕京的‘軍事留守’,只能先行帶著集合起來的關外、幽燕兵馬,從北到南,展開了一場雖然是原定計劃內,卻意外艱難的掃蕩之旅。
一直到七月下旬,他們才在距離燕京根本沒多遠的河北真定府一帶,艱難擊敗了由什么天下兵馬副元帥、信王趙臻帶領的數量多達二十萬的五馬山義軍。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有人還記得某人在淮上的叮囑,也就是所謂‘不求野戰(zhàn)、浪戰(zhàn),但求保存實力以待將來有所呼應’的言語……反正訛里朵事后根本沒抓到什么信王,也沒見到那個實際的五馬山領袖、他們大金國的老朋友、所謂大宋北道都總管馬擴馬子充。
甚至,僅僅是三日之后,真定西面的太行山北麓中便復又傳來了馬擴和信王的消息,然后無數殘兵敗將聞訊紛紛跟著鉆入了太行山中,聲勢瞬間復振,搞得之前那一場大戰(zhàn)與其說是作戰(zhàn),倒不如說是戰(zhàn)略轉移的必要掩護更合適一些。
對此,剛剛大勝的金軍上下則為之氣沮……對于遼東和幽燕來的騎兵而言,平地野戰(zhàn)是一回事,鉆山溝子則是另外一回事。
實際上,金軍統(tǒng)帥們也再度發(fā)生了爭執(zhí),有人建議分兵鎖住北太行,繼續(xù)南下處置八字軍;有人則建議扔下一切,不用管山區(qū)的宋國義軍了,掃蕩平原后即刻出兵;當然,還有人建議招降……對此,金軍實際主帥三太子完顏訛里朵倒是陷入到了兩難之中,等到一場不期而至的秋雨抵達,局勢更是徹底拖延下來。
“俺本想著,真要是戰(zhàn)場上見著了馬家官人,念在當年遼東的情分上,就假做沒看見,讓他自去,只去捉了那個什么信王便可,誰成想昔日多和善一個官人,如今卻也如此狡猾了?!闭娑ǜ莾龋跤诳帐幨幍囊粭澊笳旱恼蒙?,赫然只有二人排案對飲,而其中,金國三太子完顏訛里朵眼望著身前的酒肉,耳聽著院中秋雨聲,只覺得索然無味?!袄纤哪隳菚r還小,可還記得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