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取舍(上)
沒人在乎趙官家那自作多情的虛偽剖析,何況他也沒對外人提及。
即便是潘貴妃變成潘賢妃,對于整個朝野大局而言,也沒什么動搖……甚至恰恰相反,在宰執們看來,潘貴妃降等對大局是一種難得的促進作用,它會使趙官家口中那種不設東宮而立太子的格局更加清晰,從而使朝堂內外更加穩定。
而穩定,是官僚們,尤其是執政在位官僚們天然的追求,跟他們是不是激進派、有什么相關主張是沒有太大關系。
至于說趙玖還順便抄了兩百萬貫,砍了一個‘翰林學士’,也根本不是什么大事……要知道,蔡懋這群人真的是歷史的渣滓,待宰的羔羊,從他們一回來就被當權者漠視,被投機者盯上,就能窺到一二。
某種意義上而言,這次的事端,未必有那個花里胡哨的大氣球給上下帶來的震動多一些。
至于說趙官家用了一點手段調開馬伸,也不是說擔心人家馬伸會跟這群舊日權貴有過多牽扯……都在東南不錯,也都是失意者不錯,但道學家們跟舊日權貴之間也不是什么戰友,如當日王次翁的那種事情還是比較少見的。
何況,就算是其他道學家們是失意者,可馬伸堂堂刑部主官卻絕對不算是失意者。
不過是趙官家念著前車之鑒,擔憂馬伸搞什么程序正義,以防萬一罷了。
而馬伸回到了朝中后也的確沒有生任何事,只是上書諫言了一番趙官家,便用心去做事去了。
說白了,朝廷真正的生死大局是北伐,而北伐引發的真正問題是執政的北伐激進派面對的財政大窟窿,而當這個窟窿眼瞅著是可以通過一系列舉措給堵住后,那局面當然是大好。
連帶著,所有的質疑聲、反對聲也都低落下去,趙官家和他的執政團隊也就順勢氣焰大盛。
這個時候,什么事似乎都不是事。
實際上,接下來的建炎八年春日,整個朝廷乃至于整個社會都處于一種昂揚姿態,到了二月,朝廷趁熱打鐵,又推出了一個新的政策,乃是針對宗室的改革。
而所謂宗室改革嘛,無外乎是減少供應錢糧,外加放開限制,允許和鼓勵宗室從事生產活動……比如想經商的,直接給一個皇家運營資質,或者以畫空餅,用其實還在組建中的海貿公司干股來做打發;想出仕的,在太學、州學、縣學升級考試中給與一定的加分政策。
某種意義上而言,此事其實也算是水到渠成。
要知道,大宋朝的宗室管理沒有想象的那么健康,恰恰相反,早在神宗朝就顯露出了極大的問題,情形復雜、管理混亂……但所幸遇到了靖康之變。
靖康之變不僅僅是讓大宋朝沒了冗兵、冗吏的問題,它在協助大宋解決宗室方面更是做到了前所未有的徹底。因為即便是趙官家后來將這些近支宗室接了回來,也不耽誤這些人喪失了最基本的政治影響力,而且也因為趙官家對他們的莫名隔閡,使得這些人直接喪失了皇權的庇佑。
故此,考慮到天家子嗣無礙,太子的位置也已經穩妥,再加上朝廷開源節流的總政治任務,這件事情當然是和處置揚州逃亡舊權貴一般順理成章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