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惡讖
黑紗黑衣卻穿了一雙雪白繡花鞋的女子也跟著沉默起來。
白衣終于開口:“陳芝豹只知北莽馬上鼓第一手樊白奴入城,不知北莽青鸞郡主出城。”
黑衣白繡鞋的女子言語泛起笑意,“白奴怎敢稱作第一手,荀子剛右手剛猛無匹,撥若鐵騎突出,祖青山左手按弦通玄,大珠小珠落玉盤,才算得上琵琶大家。”
男子淡笑道:“這兩人善于攏捻不假,但格局單調,不如樊小姐自詞自曲自彈自樂,融會貫通。”
面紗遮掩看不清容顏的女子轉頭看著白衣男子,這位讓她不惜親身涉險入北涼境內的兵法巨擘,行事實在不可按常理論,她這一趟目的明確的北涼行竟硬生生被他拖入含糊不清的境地。一咬牙,她沉聲道:“將軍,白奴可以確保將來北莽有你一席之地,比起離陽王朝只高不低”
陳芝豹微微搖頭道:“那就無趣了。”
身份特殊的女子皺眉道:“將軍確定北莽會輸將軍能夠再立下不遜春秋的功勛北涼鐵騎確實可當無敵一說,但有朝廷制肘,將近二十年都施展不開,但如果將軍進入北莽執掌兵權,奴家可以保證將軍可以無所顧忌,天底下難道還有比與北涼鐵騎為敵更有趣的事情嗎一旦平靖北涼,將軍再南下長驅直入,有顧劍棠,還有燕敕王廣陵王,春秋戰局再現,將軍以一人之力顛倒乾坤,豈不快哉需知我北莽皇帝雄心遠勝你們趙家天子”
白衣陳芝豹似乎不為所動,微笑道:“樊小姐何時學會了畫餅充饑。”
女子先是嗔怒,繼而大喜,卻沒有趁熱打鐵,低頭伸手攏捻琵琶弦,頓時銀瓶乍破如裂帛,音質鏗鏘,輕輕吟唱道:“少年十五馬上飛,白發生頭不得回。不得回黃沙滾石卷單騎,平生意氣今日頹,今日頹鐵衣如雪戰鼓擂,白衣霸王何時歸何時歸”
陳芝豹聽在耳中,一笑置之。
女子收起琵琶,金石鳴聲斂去,笑道:“興許此生都注定要將軍敵我分明,但能與陳白衣陣前相望,奴家生逢其時。”
陳芝豹點了點頭,松開韁繩。
女子也不作兒女情長姿態,柔聲低眉道:“既然將軍暫時不愿決斷,那么奴家靜等將軍坐擁北涼三十萬鐵騎。”
陳芝豹失笑道:“樊小姐想多了。”
女子并未反駁,彎腰伸手似乎想要去撫摸陳白衣的臉頰。陳芝豹沒有躲閃,但她沒有觸碰便縮回手,直腰不敢與他正視,撇過頭苦澀道:“將軍恕奴家無禮。”
北莽琵琶圣手有三,荀子剛有右手,祖青山有左手,終究不低樊白奴雙手。
陳芝豹笑著拍了一下馬臀,不再送行。
駿馬奔馳而去。
心如止水的陳白衣轉頭瞇眼遙望城頭徐字王旗,怔怔出神。
離陽龍,北涼蟒,北莽蛟,白衣或可一并斬。
這大惡至極的讖語是誰說出口來著,黃龍士
殊不知滿口胡謅泄露天機的黃三甲此時便在幾十里外,逼著一個窮酸游俠追逐那道龍卷瘋狂練劍。
陳芝豹走回邊城,面無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