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舊賬
鴻雁郡主撇撇嘴道:“怎么成了無敵高手也這般束手束腳,多無趣。以前只聽說儒釋道三教中躋身天象境界的半圣之人,不敢輕易出手殺人,是怕沾染因果氣數。原來這些純粹的武夫,也好不到哪里去啊。”
老人苦著臉,說了句良心話,“老奴不得不陪著郡主在這里等死,不是更無趣”
老人沒來由望向天空,感慨了一句,“人生天地間,有天地在,我輩誰不是束手束腳的牽線傀儡這座牢籠,有人僥幸跳得出去,但是肯定沒人打得破。”
鴻雁郡主咦了一聲,“結束了雷聲挺大,雨點太小,我可還沒看過癮啊。”
在說話間,北莽騎士果然沒有讓這位姓耶律的金枝玉葉失望。
當人數已經不足三百的騎士全都停下馬蹄時,那人也停下了刀。
一名在柳字軍中久負盛名的神箭手,抓住這個絕佳空當猛然間挽弓如滿月,弓弦崩出砰一聲巨響,朝那名年輕刀客激射出一箭。
另外兩名背負大弓的魁梧騎士也有樣學樣,不用刻意去醞釀準頭,皆是拈箭出囊,拉開大弓,一氣呵成便分別射出一支箭。
先后三根凌厲利箭破空而去,箭頭都精準刺向那名刀客的面門。
隨后一幕,讓這些久經沙場的精銳之士都瞠目結舌。
三根羽箭就那么安靜懸停在空中,保持著斜刺姿勢。
刀客將那柄最讓北莽邊軍深惡痛絕的涼刀放回了刀鞘。
一枝雕翎箭,兩枝尋常羽箭。
他伸手握住那根被中原稱為“快疾過鷹鷂而大風搖不動”的雕翎箭,反手甩出。
那名馬背上在射箭之后雙手下意識抓緊韁繩的神箭手,被一箭穿透頭顱,整個身軀都被巨大侵徹力往后一帶,雙手隨之扯動馬韁,戰馬前蹄抬起,騎士的尸體則后墜落馬。
與陣亡騎士朝夕相處的那匹戰馬,似乎還很茫然,輕踩細碎馬蹄轉身,用馬鼻碰了碰那名倒地的主人。
一名頭領模樣的黑狐欄子回頭看了眼北方天空,帶著無比眷念。
再度轉頭后,面朝那名實力恐怖的年輕高手,這名欄子猛地一夾馬腹,率先開始無異于自殺的瘋狂沖鋒。
第二匹戰馬開始跟隨,第三匹,第四匹
最終,整支騎隊無一騎撥轉馬頭撤退,全部開始沖鋒
看到這幅悲壯場景后,鴻雁郡主咬著嘴唇,輕聲道:“走了。”
“嗯”老人疑惑卻沒有半點遲疑,抓住她的肩頭往后倒掠而退,
她閉上眼睛,感受著耳畔的疾風拂過,說道:“如果任由他們無緣無故死在這里的軍情傳回草原,那么他們就白死了。”
老龍王沒有出聲。
將近四百騎追殺十四騎,結果還沒有成功,任由敵方游弩手傳回情報,哪怕這些北莽健兒已是全部戰死,他們身后大草原上的父母妻兒甚至是整個部落,都會被牽連。
而那些人,原本是在等著他們的親人帶著戰功和糧食回家。
就算空手而返,活著也好。
任由兩條大魚離開后,幫十四騎游弩手“斷后”的徐鳳年,懸好涼刀在腰間,迎向氣勢洶洶的北莽騎隊。
他開始奔跑。
黑狐欄子的那名標長最先沖殺至。
徐鳳年一躍而起,那名標長還保持著高高抬臂劈刀的模樣。
一掌拍在這人的頭顱上,連人帶馬都砸入黃沙大地,四肢盡碎的戰馬腹部跟沙坑黏在一起。
只是徐鳳年手中多了一顆被他拔出的頭顱,砸向第二名黑狐欄子。
那欄子胸膛炸爛。
徐鳳年迅速墜地,一個搖晃,肩膀撞在左右兩側的戰馬側面,馬蹄離地,兩騎橫向側摔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