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難受，很愧疚，也很無地自容。

她是那么自私的一個人，根本不配秦老師的關愛。剛才下意識的動作是她的本能，本能才是最真實的她。

護工拿著那盆出去倒，唐蘇也進衛生間洗手和整理自己的衣服。

林之侽站在床邊：“秦老師，對不起。”

秦老師：“沒事，是阿姨拖累你了，把你天天困在醫院里。”

秦老師越說，林之侽就越難受，越愧疚。

她知道她在醫院里根本什么忙都幫不上。秦老師的日常生活有護工無微不至的照顧，身體有醫生護士的照看，她什么都不用做，她每天來只是干坐著，甚至護工還需要分精力管她的飯。

她來坐著，雖然是關心秦老師，但更多的是為了向時彥證明，她可以為他分擔生活的重擔。

但是剛才那一刻的逃開，她忽然認清了自己的卑劣，她不喜歡在醫院呆著，她也不會照顧人，她其實會在心里喊累，會嫌臟，她沒有像時老師那樣，無私地對待秦老師，她做不到。

那天下午，她沒有等時彥從公司來醫院，她提前自己回家了。

那個她驚跳著避開，唐蘇往前沖的畫面，牢牢刻在她的腦海里，讓她深深地自我鄙視，自我懷疑，她配不上秦老師和時彥對她的好。

時彥下班到醫院之后，沒看到林之侽，有點意外。平時他一到醫院，女孩都是連蹦帶跳過來接他的包，問長問短，忽然沒見到，還有點不適應。

“侽侽呢？”

“回家了。”秦老師回答。

而唐蘇剛去取了晚餐回來，看到時彥，很自然招呼：“來得正好，今天醫院的晚飯還不錯。”

時彥看了她一眼，大約誤會了，林之侽是因為她在才離開的，所以看她時，臉色不是很好。

秦老師開口解釋道：“今天我吐得比較厲害，侽侽可能被嚇到了，所以先回家了。你跟她說一下，我真的沒有在意這件事，最近她每天在醫院陪我很辛苦的，我很感激她。”

時彥聽明白了前因后果，點了點頭：“沒事，侽侽不是小氣的人。你今天吐得很厲害嗎？醫生怎么說？”

“醫生說是正常現象，沒事，下回吃點止吐藥試試。”

秦老師沒什么胃口，喝了幾口粥又勉強吃了幾口唐蘇切的蘋果，就躺回床上休息了。

時彥到門外給林之侽發視頻，過了好一會兒才接，她眼眶紅紅的。

他心一疼，安慰道：“侽侽，沒人怪你，你不要自責。”

林之侽點頭：“我沒事。”

正是因為沒人怪她，反而還要反過來安慰她，她才自責。她自責一晚上，現在才好轉一點。

“你明天不用來醫院，好好在家休息。這邊我多請了一個護工，能照顧過來。”

“好。”這次林之侽沒有再堅持去醫院，去了也只是添亂而已。

等時彥掛了視頻，林之侽越想越難受，給聽瀾發了視頻，想找好朋友聊聊。

聽瀾今天加了一會兒班，剛上地鐵：“你來我家住嗎，我在地鐵等你。”

“等我。”林之侽馬上背上包沖去地鐵找聽瀾匯合。

遠遠的就看到聽瀾站在地鐵口等她，穿著單薄，一陣風就能吹倒似的，林之侽跑過去挽著她的胳膊，心里安定了一點。

從她離職之后，兩人還是第一次見面。

聽瀾也沒說什么，挽著手走向地鐵。

林之侽不是能藏住事情的性格，找聽瀾，必然要傾訴一番，詳細講了最近這段日子發生的事情，尤其是今天自己的行為，是她自己都過不去的坎。

“秦老師平時是特別注重衛生，特別得體的一個人，今天她自己沒控制住吐了，本就難受。我一想起自己當時的行為，我就特別恨我自己，特別羞愧，對不起秦老師，對不起時彥，我今天都不敢面對他先跑回家了。”

林之侽垂頭喪氣靠在聽瀾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