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楊就納悶了：“不是，你沒聽明白是不是啊？韓世子走啦！如今這黑風營是蕭大人的地盤了！蕭大人賞識，上任第一日便提拔了你！你別不識好歹呀，我告訴你！”

    “哎！你這人！”胡楊叉腰，正要拿手指他，忽然身后一個士兵大刀闊斧地走過來，“老沖！我的盔甲修好了沒啊！”

    士兵將胡楊擠開。

    說難聽點兒，他這個師爺就是一擺設，混軍餉的。

    他狠狠地瞪向那名，咬牙低聲嘀咕道：“臭小子，走路不長眼啊！”

    胡師爺僅僅是在鐵鋪門口站了一小會兒，便感覺整個人都快被高溫烤化了，他看了看坐在鍋爐旁的聞人沖，簡直不明白這家伙是扛得住的。

    聞人沖繼續修補腿上的盔甲：“沒有。”

    胡師爺在聞人沖這里吃了閉門羹，轉頭就在顧嬌面前狠狠告了聞人沖一狀。

    “我去看看。”顧嬌說。

    顧嬌讓他把黑風王與馬王帶去訓練場參與訓練，隨后便與胡師爺一道前往營地的鐵鋪。

    “大人！大人！大……”胡師爺看著顧嬌準確無誤地右拐走向鐵鋪，他抓了抓頭，“大人認得路啊，來過么？啊，對了，大人來軍營選拔過……不對，選拔是在前面，這里是后備營……算了，不管了！”

    顧嬌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顧嬌注意到他的右手上戴著一只皮手套。

    胡師爺滿頭大汗地追過來，彎著腰，兩手撐住大腿，大口大口地喘著氣：“聞人……聞人……沖……蕭大人……蕭大人親自來看你了……還不趕緊……給蕭大人……見禮……”

    顧嬌看了看院子兩側堆積如山的破損甲兵，問道：“不用登記？”

    顧嬌問道：“這么多甲兵你都記得是誰的？”

    后面一個字只說了一半。

    顧嬌的官方年齡是十九，可她實際年齡還不到十七，看上去可不就是個青澀稚嫩的少年？

    “唉！你怎么說話的？”胡師爺沒方才喘得那么厲害了，他指著聞人沖，“張虎剛以下犯上被罰了！你也想和張虎一樣嗎！”

    “哎——你這人——”胡師爺被他氣得不輕。

    說罷，她雙手負在身后，轉身離去。

    聞人沖看著她挺直的脊背，淡淡說道：“不必白費力氣了，問多少次都一樣，我就是，我就是個打鐵的。”

    胡師爺嘆道：“大人，您別生氣，聞人沖就這臭脾氣，當初韓家人試圖拉攏他，他也是不識抬舉，要不怎么會被調來后備營做了鐵匠？”

    胡師爺回憶了一番，斟酌著措辭道：“他倆……離開三四年了吧，李申先走的，沒倆月趙登峰也走了……他倆從前還總是不對付來著。至于說他倆如今在哪兒……您先去營帳歇會兒，我上訓練場打聽打聽。”

    營帳還挺大，被一扇屏風隔成兩間房，外面是議事堂，里頭是她的臥房。

    軒轅家的作風一貫儉樸，名下雖也有不少田莊商鋪，可掙來的銀子基本都貼補了軍營。

    ——難道我這么快就適應了景音音的身份？

    顧嬌問道：“多遠？”

    上任第一天，業務都不熟練，倒也沒什么事……顧嬌說道：“你隨我去一趟。”

    胡師爺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是，我去備馬車。”

    “呃……可是我……”

    馬王繼續留在軍營訓練。

    丘山鎮與天穹書院是截然不同的方向，顧嬌從未來過城北，感覺這里不如城南熱鬧，但也并不荒涼就是了。

    碼頭上人來人往，有趕著上下船的客人，也有賣力搬運貨物的壯丁。

    他額角青筋凸起，豆大的汗珠如瀑布般灑下，滴在被烈日炙烤得景象都扭曲了的青石板地上，呲一聲就沒了。

    顧嬌看得出來，李申也快中暑了，但他硬是咬牙將三袋貨物搬進貨倉了才歇息。

    “李申！”胡師爺坐在馬上叫住他。

    胡師爺正色道：“我沒認錯！你就是李申！”

    “來了！”他揮汗如雨地小跑過去。

    顧嬌坐在馬背上，靜靜望向李申的方向：“他當初是什么情況？”

    “趙登峰在哪兒？”顧嬌問。

    他說著，四下看了看，小心翼翼地對顧嬌說道：“當時有傳聞，趙登峰早投靠了韓家，背地里一直在給韓家賣消息，軒轅家的敗績也有他的一筆。之前大家伙兒都不信，畢竟他是軒轅晟最器重的副將。可是大人您瞧，趙登峰與李申差不多時候退伍的，李申淪為碼頭苦力，趙登峰卻有一筆橫財開了酒樓。大人，您品，您細品！”

    胡師爺佩服道：“大人英明！”

    “去看看。”顧嬌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