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暗流與明流
頭一個是誰?是咱,是砍人頭的劊子手。
同治三年,咱那時候的大姨剮了太平天國的女將周秀英,咱幫的手。
那女人苗條,一身骨架片下來,你姥姥咱眼都不眨。
打那年開始,這碗飯咱端了五十幾年,白天拿冬瓜畫根白線,當人頭練,晚上用香頭,得正個好把火炭頭子切下來才作數。
從幫工的“外甥,到“二姨”,再到“大姨”,四十三歲那年獨擋一面,人家稱呼咱一聲“鄧姥姥”。
六子,咸豐年的八大臣你知道不?多大能耐!都砍了!誰主得刀?我!
光緒二十四年的秋天,就在這宣武門外菜市口,六顆人頭。刀口下頭有個四川人叫劉光地,人頭落地,尸身不倒,當真是好漢。
那南門內外,圍一個水泄不通,
那人是干嘛來的?看咱砍頭!
給誰叫好,給咱!
六子,那真是咱這輩子最威風的一場。
六子,你莫看輕了咱這行當。咱是國法,是榮典!
咱就問你一句,哪朝哪代,這當皇上的不得用人砍頭?砍頭,他就離不了咱!離不了咱這口刀!
我萬萬是想不到,到了咱一輩,是他娘的土地爺掏耳朵,崴了泥了!
這當官的不興兒砍頭了,改吃槍子,這他娘的。
誒?小二咋還不回來?
唔~可咱忘不了啊,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