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換馬記(中)
驀地,雷嘶似的雜噪聲打后頭的馬船的傳來過來,優伶的皮鼓板律斷了,訥訥不知道怎么接。
柴玄也走了板,他悶悶地把葡萄丟到盤子里,眼一瞥身邊的下人:“六子,后頭是怎么回事?昨個兒真真是鬧了一天了,我讓馬倌去瞧,剛清凈一宿,大早起來怎么又不好使了?”
那六子湊過來:“干爹,昨個兒去問了,前兩天,下人不是撈上匹病馬嘛。”
“哦,是有這么檔子事。”
柴玄有印象,當時他遠遠地瞧了一眼,那馬毛皮散亂,四蹄發抖,唇齒直吐血沫子,賣相很慘,后來的事他也沒過問,全都交給下人去做了。
六子繼續說:“自打這匹病馬進了馬廂,可能是把什么病啊,瘟啊帶進來了,后邊馬船上的馬日夜嘶喚,草料也不吃……”
柴玄一聽就急眼了:“荒唐!廢物!咱押的可是進京的貢馬,真讓這糟馬害了病,你有幾個腦袋砍啊?!還不叫人把那瘟馬拉走!”
六子讓柴玄顯得一縮脖子:急忙道“昨晚上就把馬拉走了,把那病馬拉到偏艙底下去了,按理說是沒事了,馬也消停了。”
柴玄這才緩了緩臉色:“叫下人再去看。對了,我那匹“玉胭脂”沒和那糟馬在一條船上吧,呦,不行,我得瞧瞧去。”
柴玄口中的玉胭脂,是他剛上任時候,甘寧土司送他的一匹珍貴馬駒,通體雪白,沒有一絲雜毛,神俊異常。
他養玉胭脂足足七年,平日里對這匹玉胭脂,可謂疼愛有加,疼女兒也不過如此,全指望這匹馬進貢上去,討神皇帝的歡心,能把自己調回京里作差。
說著話,他站起身來,汲著鞋走了出去。正撞上外頭進來面無人色的養馬倌。
“大,大人,大人恕罪!大人恕罪!”
養馬倌見了柴玄,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磕頭如同搗蒜一般。
柴玄倒抽一口涼氣,撞開唱戲的優伶幾步過去,一扯馬倌的脖領子:“出什么事啦!”
養馬倌牙齒打著磕碰:“我,我一個沒看住,那官兵撈上來的怪馬,把咱家的虎咆,十四朱,都,都給咬死啦。”
虎咆,十四朱都是馬名,是這批貢馬里數得著的好馬,柴玄一聽差點沒背過氣去,他惡狠狠地掐著馬倌的脖子:“我的玉胭脂呢?我的玉胭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