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外甥很誠懇，一臉嚴肅。

    “藏寶？”

    “老沈你拿了錢有何用？”賈平安覺得內侍喜歡權力是因為他們沒啥樂子，但喜歡錢就有些無厘頭。

    咱不搭理你！

    沈丘看似孤傲，可依舊有內侍的共同點，小氣！

    這是一筆超級巨款，用來造反起家毫無問題。

    老沈越發的奸猾了……

    沈丘點頭，“好說，不過咱會去核實。”

    沈丘想了想，“大多時候你值得信任，大事你值得信任，但小事你最喜坑人。”

    賈平安一肚子的火氣不知沖著誰發。

    “小賈。”

    賈平安接過紙張看了看。

    “這是我兒子畫的？”

    “是啊！”高陽更是歡喜不已。

    “為何有你？”

    兩口子扛上了。

    賈平安回身，李朔站在他的身側指著畫中的屋里。

    “這里。”李朔指著一團墨說道，“阿耶你在這里。”

    賈平安壓住火氣，“阿耶為何是一團墨？”

    李朔仰頭說道：“阿耶，我每次想你的時候你都不在，夢里夢見你都是模糊的。”

    賈平安露出了微笑，“是阿耶來少了，阿耶陪伴你的時日不夠，是阿耶的錯。”

    權貴人家的男人多事，不是公事就是事實，至于管教孩子多是板著臉，所謂嚴父就是這么來的。

    誰會認錯？

    賈平安揉揉孩子的頭頂，“可喜歡燒烤？”

    賈平安豪氣的道：“不理她，咱爺倆今日烤肉吃好不好？”

    賈平安吩咐道：“弄了炭和碳爐來，別的別弄。”

    賈平安點頭。

    “廚房在弄肉。”

    “不用了，我和大郎一起弄。”

    賈平安得意的道：“你每日吃的炒菜知曉是誰弄出來的嗎？”

    “就是阿耶弄出來的。”

    “是啊！”

    高陽就坐在那里，眸子里全是溫柔。

    肖玲問道：“小郎君該上課了。”

    肖玲：“……”

    “阿耶快些。”

    “要燒炭火你得先燒柴火，看看，打火，你來試試打火。”

    “你就沒打過火，所以不知曉技巧，來，阿耶教你。”

    “看，柴火燒起來了，這時候把一截一截的木炭放上去。”

    “不知道。”

    賈平安笑道：“下面貼著地面了，哪來的氧氣？沒有氧氣柴火能燃燒嗎？”

    “聰明的小子！來，阿耶教你烤肉。”

    烤羊肉很香，第一塊出來了，賈平安問道：“該給誰？”

    賈平安笑道：“你阿娘十月懷胎辛苦，養你更辛苦，去，給你娘。”

    高陽接過盤子，李朔轉身就跑，“阿娘你還想吃什么？”

    “阿耶你好厲害！”

    “好！”

    晚些，賈平安和高陽在后院散步。

    高陽搖頭，“那些文官武將一出去就是數年，孩子和他們隔開數年，連面都見不到。”

    一頓燒烤后，賈平安和李朔父子倆的關系突飛猛進。

    “阿耶要記得啊！”

    賈平安回到家中，沈丘已經在書房等候了。

    賈平安搖頭，“他知曉若是尋不到藏寶的后果，那對于他和家眷而言是加倍的懲罰。此人不懼死，卻為家人而擔憂，所以我信他的話。”

    “老夫說的都是實話！”

    牢獄中沉默著，陳盾頹然。

    幽長的通道中，一個冷冰冰的聲音傳來。

    ……

    “查何處？”

    這里是老宮城。

    “升龍之道在于錢財，楊廣的藏寶盡在此地……楊廣是帝王，能把財物藏于何處？唯有宮中。”

    “宮殿一旦被挖坑后果嚴重，整個宮殿都會歪斜，所以不可能。”

    賈平安看向了其它地方。

    除非全是金銀，否則埋在水渠邊就是找氧化。

    那些內侍拎著鋤頭鏟子沖了上去。

    “為何？”賈平安覺得陳盾撒謊的代價太大，“他本就悍不畏死，若是想多活些時日也無需如此，唯一的可能就是想讓家人能體面些。”

    人的情緒很難說，今日的堅強可能就是明日的低頭。

    “咱為何打壓你？”

    賈平安默然許久，“你嫉妒我長的比你英俊。”

    “殿下，趙國公把凝香閣后面都挖空了。”

    戴至德贊道：“殿下沉穩。”

    “殿下，凝香閣倒了。”

    賈平安，你造孽造大發了！

    太子依舊神色平靜。

    “哎！”太子嘆息，“阿娘怕是要生氣了。”

    凝香閣已經倒塌散架了，一群內侍正在下面挖。

    戴至德覺得后宮遭此一劫堪稱冤枉，等帝后回來還不知曉會如何震怒。

    戴至德輕笑道：“這里漸漸會被廢棄掉，老夫很是欣慰。”

    “別胡說，老夫只是覺著心情愉悅。”戴至德心情喜洋洋。

    賈平安納悶，“再挖！”

    看著凝香閣成了廢墟，李弘感慨萬千，“阿娘喜歡這里。”

    等她歸來發現凝香閣沒了，舅舅……

    眾人繼續挖著。

    一個內侍撿起一截灰白色的東西來，歡喜不已。

    臥槽！

    這事兒賈平安沒法管，只能撤退。

    “是前隋時后宮的女人，肋骨斷了三根，致命傷應當是頭部。兇手至少是兩個人，一人用繩子從死者的身后勒住了她的脖頸，另一人用棍子猛烈錘擊……打斷了三根肋骨，頭骨也有破裂的痕跡。國公，好狠。”

    “是啊！”包東明顯是被刺激到了。

    “宮中說凝香閣怕是沒法重建了，很麻煩，挖掉的土還得回填夯實……”

    他為賈平安堪稱是操碎了心，“國公，要不……過幾個月尋個事離開關中吧，等一年半載后再回來。”

    兩句話中第一句看似無意義，第二句確定了楊廣藏寶之事。

    升龍之道在錢糧……

    按照字面去理解就是一段廢話：造反之道在錢糧。

    “國公，此事我覺著有些假。”

    賈平安抬眸，“你以為那些死士是平白無故悍不畏死？關隴門閥是他們的主子，可沒有絕大的好處那些人豈會如此？”

    包東訝然。

    出了賈家，包東說道：“國公竟然是依據這個來斷定此事為真？”

    ……

    跑步落在閨女和兒子的后面，兜兜在前面喊道：“阿耶快些。”

    到吃飯時，賈平安依舊心不在焉，一碗馎饦吃完了才發現自己沒放醋。

    到了兵部后，他坐下繼續發呆。

    得了這個消息的吳奎熱淚盈眶，“國公終于想到了老夫的辛苦嗎？”

    小吏說道：“吳侍郎，國公就坐在那里發呆。”

    陳進法搖頭，“國公，隋書得去宮中尋，或是去學堂尋。”

    隋書的編撰歷經多年，直至貞觀時才由魏征掌總編撰成功。

    “國公，這些記載……”

    賈平安說道：“許多都是假的，我知曉。”

    許多事兒照實寫很簡單，但要編撰就難了。

    陳進法搓搓手，“國公這話，出去我就忘了。”

    如今的他不在意這些。

    一翻開就能感受到一股子濃郁的昏君味道。

    役使民夫數十萬、數百萬……

    在這個認知的基礎上，楊廣不斷把胸中的謀劃變為現實，一個個工程拔地而起，百姓卻在流離。

    大業九年，天下烽煙四起，楊廣的對策是讓地方建筑塢堡，抵御那些叛賊。

    賈平安搖搖頭，覺得楊廣有些何不食肉糜的意思。

    江都也就是后世的揚州。

    誰沒事了整日在外面游蕩？再好的風景也會看厭倦。

    你們在大興（長安）牛逼，朕不伺候了，朕去洛陽。

    楊廣發現自己身處泥潭之中，想動彈一下四周都有不懷好意的覬覦。

    賈平安抬眸，眸色深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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