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兩百零三章:多少傻逼不珍惜(牧月 六)
我不知道她為什么會問我這個問題,我給的回答是,“沒有想過,孩子什么的,對我來說還是太早了吧?對她而言也是。”
那天我離開的時候,我感覺得到她就在桂花樹下遠遠地看著我離去,直到我的身影消失在內院的雜草樹木中。
其實一切的事情就該這么結個尾,古井無波,沒有搶新娘,劫婚轎的說法,也沒有鬧洞房,綁新郎的玩笑。
一切就這么完了,似乎也是個不錯的結局。書庫,家,桂花樹下,三點一線的生活,直到我老去,或者她老去。
直到某一天,伯伯走進書庫見著了躺在原本屬于他的太師椅上打瞌睡的我,把我叫醒。在我醒后,照例問候寒暄幾句的時間里,他打量著我,無奈地笑著對我訓誡,說我都那么大的人了,怎么還是成天一副醉醺醺的樣子,莫貪杯。
我解釋說我只是睡眠不足,通宵查醫書去了,還想抓著伯伯問幾個醫學上的問題,但伯伯卻擺手說不是時候,讓我趕緊回家一趟。
我下意識問蘞蔓怎么了,可伯伯卻緩緩地說不是蘞蔓,是你哥哥李牧,他在狼居胥就近的一次任務里出了點意外,現在狀況不大好。
沒等伯伯說完,那張太師椅已經倒在了地上,我沖出了書庫奔回了那個我長大的院子。
伯伯沒有騙我,我哥真的出事情了,我回去的時候家里站滿了人,除了我爹媽等近親外,就連家里的尋日里完全見不到影子,只在祭祖大日子里露面的太祖長老們都露面了,他們有的在祠堂里祈福,有的圍繞著幾位趙家面熟的長輩低聲竊竊私語著什么。
我問我爹我哥現在什么情況,我爹面無表情,只說不太樂觀,我不懂我爹為什么會是那副表情,我那時只想著見我哥一面,確定一下他到底受了怎么樣程度的傷勢,但還沒往里走,就聽見了內屋里砸東西的劇烈聲響以及我哥嘶吼著讓探視的人滾的怒罵。
我媽一旁紅著眼眶說我哥現在脾氣很暴躁,誰也不愿意見。我說我哥不是這樣的人,他一直以來都很理智,我媽解釋說他在任務里傷得太重了,以至于落了很嚴重的殘疾,所以現在性格突變,誰也不認。現在唯一希望就寄托在我身上,他從小都很疼我,希望我能進去好好跟他談談,告訴他生活還有希望。
我一時間覺得很荒謬,現在的情況已經壞到需要我來寬慰我哥生活還有希望了?我當時人有些麻木,忘記了究竟是怎么走進我哥的那間屋子里的,只是當我回過神來的時候,我已經站在那里了,屋子里只有我和床上的哥哥。
的確和我媽說的一樣,我哥傷得很重,少了一只胳膊,兩條腿完全被吊了起來,旁邊桌上擺著X光片,粉碎性的骨折,就算恢復好了,能否正常行走也是個問題。除此之外肋骨以及內臟大大小小的傷勢一張桌子的范圍,病歷完全擺不完,如果不是因為他是混血種,他已經死了。
我見到那一幕時腦袋是一片空白的,甚至忘記了呼吸。
小時候的孩子王,最疼我的人,也是我最尊敬的兄長,現在這幅模樣,我不知道我該立刻哭出聲音,還是憤怒地問我哥這一切都是誰做的,我只是站在那里,呆滯地看著我哥,就像一只蠢驢。
叫醒我的不是別人,還是我哥,他的第一句話不是怒罵,也不是臟話,而是相當平靜的呼喚,他說,“星楚,過來。”
我機械式地走過去,在他身旁的椅子上坐下,無視了上面被掀翻花瓶打濕的水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