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三十九章:楚子航(上)
有趣的是,楚子航恐怕是第一次,以旁觀者的視角見到這幅景象。
如果要讓他來形容的話,比起雨中的綿羊,凍雨后的稚雞更貼切一些,那些過冷的雨水在它們的羽毛上結冰成為一種外殼,堅固得讓它們無法動彈,如果主動等待冰化掉它們會凍死,想要逃脫就只能努力地掙扎,或者被路過的好心人伸手錘破外殼。
以前倒是的確有人錘破過
他的外殼,雖然只是短短一瞬。
「打給我那通電話的人是你么?」楚子航開口了,平靜地問。
對方沒有敵意,這是他久經戰場后的本能給他的答案,帶著童子切和蜘蛛切赴約或許有些多余了,右手提著的網球袋今晚應該沒有打開的必要。
楚子航的主動開口算是破冰,座位前的人從垂首的沉默中回到了現實,他抬頭看向楚子航,瞳眸是漂亮的淡金色。
只是對視的一眼,楚子航意識到面前這個年輕人的血統很棒,也許超過了自己,也超過了愷撒·加圖索,是屬于...路明非那樣擁有可怕潛力的一類人。
楚子航抓握著網球袋的左手輕輕用力了,無聲卷起了帶子的纖維,他意識到自己只是和對方對視了一眼,心底深處就默認了一件事實——如果發生沖突,他會死。
可意外的是,他感受不到任何危機感。
一個人坐在獅子面前無論對方是在打盹還是在做什么,獅子本身龐大的身軀以及那副身軀所蘊含的力量都該給他帶來巨大的壓迫感。這就像明知槍上了保險,當它對準你的時候你依舊會無所適從一個道理——人本就該懼怕可以輕易剝奪他們生命的東西,這是刻在基因里的本能。
但現在面前出現的現象,違背了這個邏輯。
「坐吧。」楚子航聽見他說。
楚子航站定幾秒后,拉開椅子,椅腿和木地板摩擦的聲音不大,但在空蕩漆黑的咖啡廳里很響,一瞬間蓋過了大廳全覆蓋玻璃幕墻外的雨聲。
他落座,雨傘掛在木制護欄上,網球袋橫放在桌上自己這一側,隔著桌子盯著這個年幼自己的男孩的瞳眸,淡淡地問,「我認識你嗎?」
他本該在確定身份后開口就問電話里對方提到的那些事情,但現在他改變主意了。
「你可以叫我林年,既然你問出了這個問題,那么我們大概是從未見過面的。所以你不認識我,也不該認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