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百一十四章 :制約
“果然。”源稚生說道,“和我們推測的差不多。”
林年點點頭,“皇帝降臨制約其一,除了極少部分的例外,皇帝幾乎不會降臨同一個人兩次,也就是說,他的權(quán)柄正常情況下只會對一個人生效一次。而林弦,你可以視為皇帝的代言人——還記得我之前提到過的皇帝幾乎不降臨同一個人兩次的限制嗎?之所以要用幾乎這個不完全的限定詞,正就是因為林弦就算這個例外,她是如今可觀察的極少的能被皇帝重復(fù)降臨的個體,所以她才會成為皇帝的門面前去與猛鬼眾進行合作。”
這是曼蒂觀察到的規(guī)律,作為皇帝身邊曾經(jīng)的得力干將,她收集了不少有關(guān)皇帝的情報,在如今跳槽之后也以一些廉價的“條件”出售給了林年。
“為什么她是特殊的?”源稚生問。
“我不知道。”林年搖頭,“我也在試著搞清楚這個理由。”
“制約其二,基本不會同時出現(xiàn)在兩個地方,起碼我們從未觀測到祂分身有術(shù)。”林年繼續(xù)說,
“皇帝的權(quán)柄的原理是將一個個體的所有記憶抹消,再將自己注入其中。按理說祂可以肆無忌憚地制造出自己的分身,利用這些分身悄無聲息地蠶食占據(jù)整個勢力高層,但直到現(xiàn)在我們都從未觀測到祂這么做過,最開始我們推測是祂在藏底牌,但漸漸的我們懷疑是祂根本不能這么做或者不敢這么做。”
“不敢這么做?”
“你覺得人類生存的基礎(chǔ)是唯心的,精神和靈魂的,還是唯物的,物質(zhì)和肉體的?”林年忽然向源稚生問出這個問題。
正在大魚大肉的路明非忽然停頓了一下,抬頭看向林年,似乎對這個問題很感興趣。
源稚生沉思了片刻,大概是在通過出題人的角度去解構(gòu)、揣摩這個問題背后的意義,直到一小會兒后他給出了自己的答案,“精神與物質(zhì),唯物與唯心缺一不可,人類生存的基礎(chǔ)是以物質(zhì)和肉體去逐漸修繕內(nèi)在的精神和靈魂,唯有兩者合一,相容契合,才算得上是一個社會層面被廣義接受的‘人’。”
“那么基于對這個問題你的回答,你認為,一個陌生的物質(zhì)和肉體,如果里面注入了一個全新的精神和靈魂,那么這個‘人’的身份究竟是所屬物質(zhì)和肉體本身,還是內(nèi)里的那份精神和靈魂?”林年問,“舉個最簡單的例子,將你的所有記憶備份,從出生到現(xiàn)在我們所交談的這一刻,每一個細節(jié),你所見到的每一縷光,每一滴雨的形狀都備份下來,輸入到一個機械的軀殼內(nèi),那么依次活過來的那個軀殼能不能被冠以‘源稚生’這個個體的名字,還是說它依舊是那個名字都不配擁有的只用來假設(shè)這個命題的廉價機器人?”
源稚生沉默了下來,包括他在內(nèi),桌上每個人或多或少都參與進了這個命題的思考內(nèi)。
路明非手里抓著掰斷的螃蟹腿,嘴里嚼著壽司看著盤子里的沉淀在醬油底的攪碎掉的芥末塊發(fā)呆——一個有著自己思想記憶的機器人究竟能不能叫路明非?
倘若名叫路明非的個體是由他特殊的經(jīng)歷一點一滴構(gòu)造而成的,他的人格都是由那些過往的傷疤,以及美好一點點修繕成的,那么完美備份后的記憶里也理應(yīng)有著這一切,相同的人格,相同的記憶,唯一區(qū)別是載體不同,那憑什么備份的機器人不能用路明非這個名字?就因為他路明非有肉體?
那個備份會擁有跟路明非一樣的孤獨,一樣的社會關(guān)系,路明非經(jīng)歷過的他都經(jīng)歷過,從本質(zhì)來說他的確就是那個路明非。那么自己會拒絕那個路明非的存在嗎?那倘若接受了,之后的日子又會變成怎么樣?他們一起共享人生,共享社會關(guān)系?
結(jié)婚的時候進洞房的不止是自己,還有一個鐵皮罐頭和自己的新娘睡一起.只是想到這個可能,路明非就忍不住要一拳打爆那個鐵皮罐頭的腦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