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二章 我是面首
燕南也一副剛剛得知皇太女駕到的模樣,定孟府知府率當(dāng)?shù)毓賳T出迎,鐵慈卻沒有在任何城池停留,儀仗也沒有擺開,依舊是快馬輕騎,直奔昆州。
那些一路跟著的官員哪里吃過這樣的苦,一路跟在后頭踉踉蹌蹌,卻也不敢叫苦,更不敢掉隊。這位說是南巡燕南,矛頭沖著獨霸西南的燕南游氏父子來,卻人還沒到燕南,就先把黔州來回篩羅了兩道。
查賬的顧小小和帶兵的蕭雪崖兩人,性格截然不同,卻是一般地刀槍不入,前者查賬如探囊,務(wù)必要將所有做得面平光亮的帳都給掀出里頭的橫平豎直來,從黃州入手,將周邊幾州官衙不正常的往來都順藤摸瓜,扯出了很多和燕南有不正常往來的官員;后者殺人似取物,借著剿匪和行刺案,尋遍了黔州各地巡檢司和衛(wèi)所的錯處,生生將黔州都司給拉下馬來,在黔州做了兩任都司的大員,還在牢里呆著呢。
黔州的官員中,大概只有新近得任憑云知府的龐端,真心實意地跟在鐵慈身后,畢竟大家都知道,他必須得是個太女黨,他是硬生生擠掉皇太女的外公,才平步青云的。
說到這憑云府知府的換人,也是眾人更加不安的原因之一。皇太女看似和氣,但是連自己外公都說黜便黜,諸位難道還敢自信自己在皇太女心目中勝過血親不成?
聽說談家老夫人那一行,根本沒能回到黔州,也不知道一家子去了哪里,曾經(jīng)往來多權(quán)貴的四宜園,現(xiàn)在已經(jīng)最快速度改成了學(xué)宮。
眾官員知道談家下場,都心中凜然,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都極盡恭敬。
鐵慈卻只點了龐端跟在自己身側(cè),引得眾人暗暗艷羨,都覺得這只鲇魚先不說人丑,才學(xué)也不見得如何出奇,竟然就能入了殿下法眼,自己論才學(xué)不輸龐端,論風(fēng)姿氣態(tài)更是強上數(shù)倍,如何就不能博太女一個眼緣?聽說太女身邊盡多美貌人物,太女也不過是花信年紀(jì),自然喜那好顏色好人物,須知苦差也是良機,若能在這數(shù)百里路途中簡在帝心,勝過之后輾轉(zhuǎn)周折禮物送遍盛都。
官員向來心思活絡(luò),于是便有其中翹楚,人稱“官子風(fēng)流”的一位黎平府同知,年輕時候出名的玉貌風(fēng)華,如今人近中年,保養(yǎng)得精致,正是兼具青年俊美和中年溫潤的好年紀(jì)好相貌,某日晚上,精心打扮了,抱著棋罐和在客棧里散步的皇太女“偶遇”,彬彬有禮邀請殿下“手談一局”,好“阡陌井中見天地,縱橫盤上議民生”。
人漂亮,話漂亮,風(fēng)度漂亮,棋罐子里白子溫潤黑子晶瑩,不抵這位俊美官員眼眸熠熠。
皇太女彼時正在院子里摘花,親自挽得高高的袖子,抱著一個巨大的盆,仰頭笑看著樹上,官員抬頭看去,卻見花樹間影影綽綽一條影子,修長輕捷,風(fēng)一樣地在花樹上躥來躥去,所經(jīng)之處,便有落花無數(shù),在透明的風(fēng)中一蕩再蕩,最終落入太女的盆中。
這花是燕南特有,花葉肥厚,香氣暗蘊,當(dāng)?shù)厝硕嘤心脕碜鳇c心,日常這官員也見人采花,卻沒見過采得這般搖曳囂張的,那雪白的衣袂蕩漾間,滿樹如堆雪。
摘花人不負責(zé)任,就苦了接花人,皇太女抱了個大盆跟著跑來跑去,滿樹落花一朵不失,樹上落花愈急,她便來去愈快,翩若驚鴻婉若游龍,看得官員眼花。
看著未免心中納悶,這摘花人是誰?這么不知規(guī)矩的?不知道好好地摘,讓殿下跟著跑?
鐵慈日常并不和官員親近,身邊護衛(wèi)們都是精中選精,經(jīng)過嚴格調(diào)教,如今她的喜好習(xí)慣身邊諸事,什么都傳不到外頭去,這官員急于討好,將那邀請手談的話兒又彬彬有禮說了一遍。
鐵慈抹了一把頭上的汗,看一眼這位俊秀官員,大抵也就明白了這位打的是什么心思,只是她作為皇儲,臣子們的一點心思還是要容得下的,當(dāng)下就對上頭擺擺手,示意可以停了,自己把盆交給赤雪,又接過丹霜遞來的手巾擦手。
她意態(tài)親切,官員心中狂喜,人一喜不免有些飄,一抬頭正看見上頭的人似乎有些生氣,樹葉翻動之間,忽然一枚青果向鐵慈砸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