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七章 舉白旗
門忽然被拉開,萍蹤撇嘴站在門后,道:“堂堂大將軍,大男人,站在門外徘徊踟躕……想說什么,自己去說唄!”
蕭雪崖很想說他沒有徘徊踟躕,他就沒打算進去,只想在門外告個別,但萍蹤已經干脆利落地走了。
他也就只好走進去了。
畢竟這一別若是永遠,再見她最后一面也好。
他進了屋內。
屏風后鐵慈在沉睡,臨近午夜,她睡得并不舒坦,眉頭微微皺著。
一別數年,她容顏未改,只是更瘦了些,閉著眼的時候,才能看出眉間微微的郁氣。
蕭雪崖想了一會,在榻邊坐下。
他側身對著鐵慈,想著當年滋陽蒼生塔下初見,鉤鐮槍抓塌了一整座墻,煙塵散盡,對面一張微帶驚愕的眉目溫醇舒朗的臉。
想起當初追擊淵鐵,他立在岸邊,看見她自海底如游龍般躥出,以各家船只為跳板,縱橫起落,既颯又妙,他不由自主目光追隨,從此再轉不開。
想起在海威港口大船之上,初次登船,風浪搖晃,她手指向日,他轉頭便吐了她一身。
想起那日光刺眼,但日光下的她的笑臉,亮過日光。
想起黃州初見貧民窟,臟兮兮的窩棚里,她坐在他對面,若無其事地吃拉嗓子的麥飯。
想起大船之上中毒,她帶著他走過十萬大山去尋藥。
想起西州青樓里被端木剃了光頭,燕南大山里騎猴,漫山蟲子席卷而來,他看見她在山崖那頭消失。
想起和她短暫的初見,燕南一個多月的同行,過往三十年,和她的相處只是其中極短的一部分,在漫長人生中當如露如電,不過一瞬間。
卻樁樁件件,分分秒秒,鏤刻心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