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前。 城東一座普通卻占地廣闊的庭院里,有人坐在窗前梳頭。 那真是一頭好頭發,流水般瀉地,從發梢到發尾,都一般的光潤烏黑。 執梳的手指清瘦纖長,戴著一個蘭花狀的戒指,只是不知道是因為有風還是怎的,那戒指總在微微顫動。 梳頭的姿勢很優雅,不急不慢。 遠處似乎有絲竹之聲,做這飛雪黃昏中略顯凄清靜謐氛圍里的伴調。 近處有雪打竹葉聲瑟瑟。 一切都很和諧從容。 梳頭的手忽然一抬。 梳子電一般穿窗而過,一抹烏光穿透綿密雪片,扯得這雪簾一陣扭曲,滿院竹枝齊齊被截了頭,碎葉伴碎雪蓬然炸開。 落了一陣紛紛揚揚的綠白之雨。 下一瞬院子里已經多了條人影,鬼魅般一腳上了屋脊,俯視著底下一片狼藉,輕聲道:“拿著故人舊物,將我請來這里,卻連影子都不見,怎么,是覺得我近些年脾氣太好了嗎?” 他說一句,便踏一步,每一步都邁七八座屋脊,不過幾步之間,已經將要出了這宅院。 卻忽然有人輕聲嘆息,聲音蒼老。 道:“你什么時候脾氣好過?” 屋脊上衣袂飄飛的男子忽然回頭,看向底下。 輪椅轆轆聲響,在雪地上輾出深深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