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退讓

      二皇子的言外之意這么明顯,慧安公主豈能聽不出來?

      她羞憤又委屈,轉(zhuǎn)臉向喬皇后告狀:“母后,你瞧瞧二弟。我是他親姐姐,說這些也是為了他著想。他不領(lǐng)情也就罷了,倒來怪我多事。”

      喬皇后聽得頭痛,嘆了一聲:“你若真的心疼母后,現(xiàn)在就閉嘴吧!”

      慧安公主:“……”

      慧安公主氣得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慧安公主既嫡又長,性子霸道慣了,皇子們都要讓她三分。喬皇后疼愛長女,素日多是捧著哄著。

      沒曾想,今日先是被親弟弟噎得啞口無言,緊接著又被親娘撅了一回。

      喬皇后心情晦暗紛亂,此時哪有閑情哄慧安公主。

      喬皇后看向二皇子,低聲道:“阿景,現(xiàn)在沒有旁人,只我們母子三個。我問你,你是不是鐵了心要娶陸明玉?”

      二皇子和喬皇后對視:“母后,這些日子,你已經(jīng)問了我數(shù)回,我也一次次地答了你。今日,我說最后一回。”

      “是,我非陸明玉不娶。”

      慧安公主心里惱火不已,憤憤轉(zhuǎn)過頭來:“你是吃了豬油懵了心不成,那個陸明玉有什么好,你竟為了她忤逆頂撞母后……”

      “閉嘴!”率先動怒的,竟是喬皇后。

      喬皇后霍然轉(zhuǎn)頭,目中閃著憤怒的光芒:“這件事,自有我和阿景商議,不必你管了。”

      慧安公主被氣得七竅生煙:“好好好!是我多事!我是出嫁的女兒,是潑出門的水。親弟弟要娶哪個做弟媳,根本輪不到我來多嘴。我現(xiàn)在就走,省得礙了你們母子的眼。”

      盛怒之下,拂袖而去。

      喬皇后太陽穴一抽一抽,熱血汩汩。再看二皇子,還是那副八風(fēng)不動我自有主張的模樣,頭就更痛了。

      兒女都是前世的孽債!

      罷了!

      喬皇后到底拗不過親生兒子,長嘆了一聲,態(tài)度終于軟了下來:“阿景,你說的沒錯。夫妻白首,是要過一輩子的。你想娶一個喜歡中意的姑娘為皇子妃,就隨你吧!”

      二皇子舒展眉頭,目中有了笑意:“多謝母后。”

      喬皇后打起精神說了下去:“滎陽王嫡女,這身份足夠?yàn)榛首渝j懨饔衩烂搀@人,也沒辱沒了你。”

      “不過,我得提醒你。陸明玉既不溫順,也不喜讀書。她一身神力,想來身手也是極好的。你要是真娶了她,日后過得雞飛狗跳夫妻不睦,可怪不得別人。”

      “李昊對陸明玉的心意,眾人都看在眼底。這筆舊賬,你日后可別亂翻。免得兄弟失和,徒惹人笑。更會令你父皇心生不滿。”

      “還有,陸家要招婿進(jìn)門。你雖是皇子,也沒有強(qiáng)娶硬奪的道理……”

      “這個母后不必憂心。”二皇子目中閃過一絲奇異的光芒:“我自有辦法,令她點(diǎn)頭應(yīng)了親事。”

      喬皇后再問,二皇子卻什么也不肯說了,只低聲請求:“我被罰禁足,不能出宮。請母后宣陸明玉進(jìn)宮,我想見她一面。等見面之后,她一定愿意嫁給我。”

      喬皇后:“……”

      喬皇后再次抽了抽嘴角,在二皇子希冀懇切的目光中敗下陣來:“好,母后依了你就是。”

      只盼著陸明玉能堅持己見,斷然拒絕。

      叩叩叩!

      內(nèi)侍小圓恭敬地稟報:“啟稟皇后娘娘,啟稟殿下,皇上駕臨。”

      喬皇后眼眸一亮,既激動又喜悅,伸手抓住二皇子的胳膊:“阿景,你父皇終于肯見你了。”

      “你父皇已經(jīng)消了氣,待會兒你態(tài)度放軟些,好好向你父皇陪個不是。”

      二皇子看著滿面喜色的喬皇后,目中閃過復(fù)雜的情緒。

      似唏噓,似嘲弄,又似自嘲。

      半晌,二皇子才張口應(yīng)道:“母后放心,我知道輕重,不會再出言頂撞父皇。”

      如此就好。

      喬皇后松了口氣,笑著輕嗔道:“你呀,自回京之后,性子就古怪了許多。往日你謙和孝順,性子溫和。如今不知怎么,脾氣又犟又?jǐn)Q。”

      是啊,他早已不是昔日那個謙遜溫和的李景了。

      遭遇過那么多的事,他如何能一如當(dāng)初?

      二皇子扯了扯嘴角,目中沒有半分笑意。

      ……

      片刻后,永嘉帝邁步而入。

      喬皇后收拾心情,露出端莊得體的笑容,盈盈一福:“臣妾見過皇上。”

      二皇子也拱手行禮:“兒臣見過父皇。”

      那一日鞭打兒子的情形,歷歷在目。此時父子兩個四目相對,二皇子不露半分怨懟,神色如常。

      永嘉帝倒是有些類似心虛尷尬的心情,咳嗽一聲問道:“你養(yǎng)傷二十多日,現(xiàn)在身體如何?”

      “兒臣當(dāng)日只受了些皮外傷,”二皇子恭聲答道:“周院使醫(yī)術(shù)高明,細(xì)心照料半個多月。兒臣的傷勢已經(jīng)大好了。”

      永嘉帝嗯了一聲,板起臉孔問道:“當(dāng)日之事,你現(xiàn)在可知錯了?”

      “是,兒臣知錯。”二皇子對答如流:“兒臣不該出言挑釁三弟,更不該和三弟動手。兒臣愧為兄長!”

      永嘉帝:“……”

      認(rèn)錯認(rèn)得這么麻溜,為什么他心里更不得勁了?

      永嘉帝揮去心里的那一絲異樣,張口訓(xùn)了二皇子一頓。重點(diǎn)是“兄弟如手足”“不可因區(qū)區(qū)一個女子反目”。

      二皇子一一應(yīng)是。

      永嘉帝總算滿意了:“從今日起,你可以出承乾宮了。不過,傷還沒徹底痊愈,暫時不急著上朝。”

      二皇子恭聲應(yīng)是。

      父慈子孝,和睦融融。

      喬皇后心情大好,笑著說道:“皇上接下來是要去謹(jǐn)仁宮吧!臣妾心里也惦記著三皇子,和皇上同去吧!”

      夫妻多年,喬皇后一直是個賢良的正妻。妻妾間爭鋒是免不了的,不過,喬皇后對庶子庶女都算不錯。

      不說別的,只看所有皇子公主們皆平安長大成人,便得贊一聲喬皇后賢惠了。

      喬皇后愿意主動去探望庶出的三皇子,永嘉帝心中自是贊許。

      永嘉帝笑著看了喬皇后一眼:“好,皇后和朕同去。”

      喬皇后回以端莊的淺笑。

      二皇子不愿看親娘近乎討好的謙卑神情,很快移開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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