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4章 異心
可他張士貴卻是萬萬不能回去了,他沒那樣的忠心,也不是自蹈死地的慷慨之士,事情已經非常明了,違背將令,家世不如人意,在潼關眾將之中又是孤身寡人一個,就算有了這樣的功勞,李大不會立即發作于他,之后也必然要尋個由頭砍了他的腦袋。
以己度人,張士貴覺著自己想的肯定沒錯,瞧瞧現在這架勢,此時再要多做他想,恐怕日后后悔都來不及了。
可以說,他的想法無可厚非,也很符合他現在的身份遭遇,然而話說回來了,張士貴是個優秀的領兵將領不假,可他卻不能說是一個合格的臣子,也從未曾設身處地的為上位者著想過。
事情走到今日一步,他本身的性格,經歷等原因其實也占據很大一部分因果,并非只是李建成不能容人所致。
當然了,張士貴此時絕對不會去反躬自省,他遭遇不公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一旦事情急轉直下,早已有了的異心便也得到了充足的養料,眨眼間便長成了參天大樹。
來傳令的人是東宮洗馬魏征,這個河北人不茍言笑,膽子卻很大,絲毫不顧兩個身上猶帶煞氣的軍前將領的注視,堪稱刻板的傳下了李建成的軍令。
這個人張士貴和阿史那大奈都不很熟悉,只知道太子身邊有這么一個少言寡語的家伙,應該是很得太子李建成信重。
只是他們不知道的是,魏征并非是一個不愿說話,或者不敢說話不敢說話的人,學識才干上都不用說,處世之上也可圈可點,因此和東宮眾人相處的都很融洽呢。
可上次他在太子李建成面前鄭重進言的時候,把舊主李密給說死了,心中很是“愧疚”,所以之后在李建成身邊就很少再言大事了。
倒不是有了不滿,他只是覺得太子李建成表現出來的寬宏和皇帝李淵很像,是那種帶著世閥雍容的一種寬厚。
怎么說呢,其實就是那并非是他們身上真正的性情所致,而是世閥教導起了作用,這種在魏征看來是很可怕的,因為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時候,又是哪句話得罪了他們,下場會非常凄慘。
就像劉文靜,那人囂張跋扈也不是一天兩天了,為什么那樣一個功臣死的時候連個求情的人都沒有?
因為路已走絕,還有什么人會扶你一把呢?而這人為什么會走上絕路?縱容……魏征只想到了這個詞兒。
換句話說,魏征覺得李淵父子看上去待人不錯,可當他們的兇狠表露出來的時候,你已經把路給走絕了,于是,人家美名不損,你卻已眾叛親離。
例子絕對不止劉文靜一個,裴寂,李世民,李元吉,蕭禹,獨孤懷恩,甚至是平陽公主李秀寧等等等等,身上其實都帶著這種征兆。
這是一種很難說得清的感覺,可有將猜忌幾乎放在明處的李密作為對比,這讓帝王心術這個詞變得尤為可怕,于是聰明如魏征魏玄成,立即縮起了腦袋,收起了尾巴,開始在東宮混起了日子。
所以他地位漸低,很多人都說他才能不夠,東宮洗馬的職位看上去也已岌岌可危,不定什么時候就被一腳踢出來了呢,不然的話,這種傳令的事也找不到他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