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6章燈會(三)
許圉師看著訥訥不言的外甥,心中好笑,就是要磨磨你的心性,總是毛毛躁躁的,比如去年來長安的路上,非要跟船工賭什么船行幾日才能到夷陵。
船工被激不過,于是與他做賭,拼了命的搖船,要知道那可是逆流而上,差點沒把船工給累死,也晃的許圉師吐了個昏天暗地,他還是江南長大的人,你說行船有多險?
到了長安外甥也沒消停,時常出去應酬,還拉著他去了幾次彩玉坊參加文會,讓許圉師是不勝其擾。
今晚他還就要抓著外甥的小辮子狠狠揪一揪,讓他長長記性,莫要以為他萬事隨心,就什么都能容讓。
其實郝處俊的小辮子已經被他揪的快禿了,只不過他依舊不想松手,想借機就要整治一下外甥,讓自己高興一下罷了。
果然也不出許圉師所料,他親自設計的花燈非常別致,掛在安上大街旁邊,沒有什么競爭對手,很是吸引了不少眼球。
品評小詩的人也就多了起來,有的還知道郝處俊其人,多數便會取笑兩句,讓郝處俊身上像是長了蟲兒,難受的渾身不對勁。
許圉師在旁邊煞有介事的連連點頭,把外甥的笑話看了夠。
…………
來到長安的許圉師其實很喜歡長安的氛圍。
現在的長安無疑是座新城,建了才幾十年的光景,不像江陵,坐臥于大江之畔,已有千年之久,古跡隨處可見,那里的一磚一瓦都好像浸透了江南煙雨。
也許正因為太古老了,江陵城中的人們便偏于保守,他在江陵城中住了幾年,便清晰的感受到了那里守舊,不知變通的氣息。
讀書人分外在乎禮儀,已經到了苛求的地步,尤其是在其他地方不很常見的古禮,依舊能從江陵的大族中人身上見到,他們時常也會為此沾沾自喜。
一些人常常掛在嘴邊的就是,我家一童子尚且知禮,汝何人也,竟不如一童兒乎?
言語間透露出來的都是傲慢和陳腐,好像能讓人清楚的看到古楚國的那些士大夫,可現在已經是千多年后的大唐了啊。
江陵城也剛剛又換了主人,作為正經的“亡國之人”,有什么好驕傲的呢?
前些年世道紛亂,刀兵四起,也沒見江陵城中的這些人有何作為,遠不如北方豪杰們來的轟轟烈烈。
長安給人的感覺就不一樣,長安兩個字代表的東西也完全不是江陵可比,即便是新城,長安兩個字的分量亦有千金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