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當(dāng)年舊人，說話不用拐彎抹角。

    臣下們擔(dān)心的是什么，李破很清楚，他們是怕自己借伐高句麗之戰(zhàn)謀取勝過前朝的功績，這在有野心的皇帝身上極為常見。

    幾乎所有中原對外戰(zhàn)爭都帶有這種色彩，只不過或多或少而已。

    在很多時候，皇帝有功業(yè)之心是好事，臣下們也會極力促成，只是其間要有分寸，皇帝的功利之心太過的話，對所有人而言都將是一場災(zāi)難。

    溫彥博說的話就很直接，“至尊陛下堪平四海，威臨宇內(nèi)才只一載，今修明政治，安撫民心，休養(yǎng)生息，臣等皆感佩莫名，同心輔佐，不敢有一絲怠慢。

    可戰(zhàn)事之上，臣還請陛下慎重行事，高句麗竊有遼東，連接海外，伐之不易，再有突厥窺伺于側(cè)，可謂牽一發(fā)而動全身，急切之間哪能有所建樹？臣以為應(yīng)緩圖之。

    臣等憂慮之處實(shí)不在于戰(zhàn)事之成敗，而在于陛下之心意。

    陛下自登位以來，輕重緩急皆分的清清楚楚，唯遼東之事乃陛下之心結(jié)，更屢次提及高句麗如何如何，臣等所慮者便在于此，唯恐陛下不能忍耐

    以如今之情形，應(yīng)付突厥，吐蕃已是勉強(qiáng)，若再興兵于遼東，怕是要重蹈前隋之覆轍矣，陛下向來英明，怎會在此事上如此糊涂？”

    本來蘇亶和尉遲信也都有話說，不過聽溫彥博這么一說，就都縮起了腦袋，他們覺著溫彥博言辭太過于激烈，怕是要惹惱了至尊，嗯，陛下。

    唐典已經(jīng)修訂完成，對于君臣禮儀有了明確的規(guī)定，至尊的稱呼明令廢止，書面上以天子，圣上等稱呼，口頭上則以陛下，萬歲代之。

    這顯然是李破的意思，至尊聽著總有點(diǎn)唯我獨(dú)尊的意味，讓他時常想起武林至尊什么的，覺著不很莊重。

    陛下就聽著順耳許多，跟虞世南，顏師古等人問了問，陛下這個稱呼的由來，應(yīng)該是起于東周之時。

    后來君王沿用，到了漢時有所普及，但很多時候陛下這個詞指的不是皇帝本人，而是為皇帝傳送詔書的人，大部分都是宦官。

    他們居于御前臺階之前臺階之下，所以才有了陛下之稱，陛指的就是臺階之意，臺階之下站著的人可不就是這些人嗎？

    只不過后來混用，臣下們稱呼天子為陛下也不算什么事了。

    比如說前秦時，荊軻刺秦中便有記述，秦舞陽奉地圖匣，以此進(jìn)至陛下之語，這里的陛下指的就是嬴政隨侍之人，而非秦王本人。

    而秦始皇本紀(jì)中又有記述，“今陛下興義兵，誅殘賊，平定天下，海內(nèi)為郡縣，法令由一統(tǒng)，自上古以來不常有，五帝所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