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周后軟軟地坐在地上，一時淚如雨下，最近這半年，她隱隱感覺，崇禎帝對她漸漸有所冷淡，如果是過去，崇禎帝絕不會在她還沒有起身的情況下就轉身離開的，至于原因，周后心里也是明白的，那就是因為寧妃。

    四年前五皇子夭折，田妃生病，承乾宮才算是徹底消停了下來。

    “母后。”身后的定王和坤興公主急忙上前，攙扶起周后。見周后流淚，坤興小嘴一扁，也快要哭了。

    ……

    崇禎帝回到殿中，還沒有坐下，王承恩就回來了，小聲匯報向太子宣讀口諭的過程，聽到太子因為跪的太久，半天都站不起來，揉捏了好久，才能勉強站立之后，崇禎帝哼了一聲，臉上的怒意，終于是消去了大半，王承恩察言觀色，小心的繼續說道：“太子不肯回太子府，他說，他需要咨詢一個人，以拾遺補缺，確保運河和京師防務的安全、因此懇請陛下同意。”

    “前五省總督、罪臣陳奇瑜。”王承恩小聲說。

    陳奇瑜，他不聽到這個名字很久了，崇禎七年，陳奇瑜為五省總督，督帥大軍將十幾萬流賊圍在了陜西漢中車廂峽，流賊無路可逃，無所得食，困甚。又大雨二旬，弓矢盡脫，馬乏芻，死者過半，原本是一舉殲滅的好時機，但陳奇瑜本人和他手下的幕僚卻收受流賊的大筆賄賂，上疏朝廷，說流賊愿降，請求招安。

    真實的歷史上，周延儒繼任為首輔之后，從十四年開始，上疏崇禎帝，陸續赦免召回了一大批的罪臣，其中就有陳奇瑜和練國事，不同的是，練國事被召回朝廷，陳奇瑜只是被赦免回山西老家，但這一世情況卻有改變，就在陳奇瑜被赦免回家的途中，李自成大軍包圍開封之際，忽然又有御史彈劾陳奇瑜，崇禎帝想起當年李自成就在車廂峽，但卻被陳奇瑜放了，于是怒上心頭，就又將陳奇瑜投入了詔獄。

    今次運河之戰，朱慈烺雖然和馮元飚，張鳳翔，吳甡連同參謀司的諸位參謀講防御計劃，反復參研，基本得到了共識，但朱慈烺猶自不敢放心，因此想起了陳奇瑜。

    聽完王承恩的話，崇禎帝臉色沉沉地不說話。

    終于，沉默了半晌之后，崇禎帝微微點頭：“準了。”

    ……

    朱慈烺此時已經可以坐下了，唐亮為他揉捏小腿，有錦衣衛撐傘，為他遮擋上午的陽光。朱慈烺閉著眼睛小憩，心情有點沉重，“子弄父兵，罪當笞”的結果，在他的預料中，他不意外，但意外的是，崇禎帝居然不許他進宮了。

    王承恩原話是：陛下暫時不想見你，這些日子，殿下您都不用進宮了，早朝也不用了，專心主持防御大計即可。

    當然了，對于崇禎帝心中產生芥蒂，以后對他這個太子未必會再完全放權，他也有所憂慮。

    “殿下，”

    聽到崇禎帝準許他到詔獄見陳奇瑜，朱慈烺先是謝恩，接著離開午門，急急往詔獄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