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去廣寧啊，建虜非殺了我們不可。譚川，你快停啊！”秦師爺急的都快要哭了。

    高文采翻身下馬，將馬牽到路邊的綠蔭下，在青石上坐了，取出懷中的餅，悶不吭聲的吃了起來。

    高文采看也不看他：“你拿銀子回山西吧，我們不是一條路。”

    高文采不回答。

    “你要去廣寧？我不明白啊，你為什么要去廣寧，漢人到那里是要殺頭的啊，咱們躲都躲不及呢……”秦師爺驚的聲音都顫抖了。

    “譚川，譚川……”

    “譚川……”

    秦師爺是一個拿得起放得下的角色，干嚎了幾聲就停住了，先惋惜的看一眼那兩匹好馬，再狠狠在它們屁股上各抽了一鞭，在兩匹馬嘶鳴著疼叫著，順著官道向前跑之時，秦師爺已經(jīng)彎著腰駝著背，抱著從貿(mào)昌盛劫來的銀子，深一腳淺一腳的往王家集走去了，午后的陽光之下，他孤獨的身影映出長長的斜條，一個聲音在他腦中盤旋：早知道如此，當(dāng)初就不背叛梁家……

    城外的原野中，京營數(shù)萬大軍安營完畢，象征著代天出征的御狩大纛高高地聳立了起來。營門外，滄州本地官員苦苦等候了半個小時，依然見不得太子，最后只能留下犒勞的豬羊，悻悻然地散去。

    但在府庫空虛的情況下，各地州府的官員都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朝廷的明旨，無異讓他們喜出望外，因此當(dāng)太子車駕經(jīng)過時，從州府到縣城，官員們都傾巢出動，前出十幾里相迎--不用真金白銀，只用出一張嘴皮子，何樂而不為呢？再者，太子是國本，是大明未來的皇帝，如果能在太子面前落一個好印象，未來的飛黃騰達，還不是小事一件？

    而這一次京營解圍開封的援兵沒有走河北到河南，過黃河救開封的傳統(tǒng)路線，而是循了京師走山東的路線，從京師出發(fā)，經(jīng)滄州，過德州，最后到臨清。在臨清接納到來自江南的軍糧后，再向河南進軍，先收復(fù)歸德府，最后和流賊決戰(zhàn)--早在一個月前，皇太子就和京營諸將議定了開封之戰(zhàn)一旦爆發(fā)，京營作為援兵的進軍線路，現(xiàn)在不過是照著執(zhí)行而已。

    滄州距離京師四百里，沿途皆是平原，有寬闊的官道通聯(lián)，只不過官道年久失修，到處都坑坑洼洼，騎兵步兵通行還算暢快，但拉著貨物的馬車，卻常常需要人力推行。京師三大營的兩萬余將士加上數(shù)萬匹的騾馬和四百多輛馬車，馱著糧草火藥和八十萬兩銀子的軍餉，一天八十里已經(jīng)是極限。因此到達滄州后，朱慈烺決定在這里修整一天。

    當(dāng)然了，蔣德璟其實是好意，太子在黃河北岸扎營，不管開封戰(zhàn)局如何，都不會有危險，左良玉他們在開封沖殺勝了是太子籌劃之功，若是不幸敗了，太子也不會有損傷，領(lǐng)兵退卻即可。總之就是保太子無虞。

    在離開京師的當(dāng)日，朱慈烺以太子撫軍的身份向崇禎帝上了一份秘密奏疏。

    退一步講，大明對松錦前線的糧草是苦苦支撐，建虜又何嘗不是？戰(zhàn)爭有時候比的不是策略，而是耐心。兵法云，以為不可勝，待敵之可勝，就是這個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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