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為什么？

    這中間，顏靈素一個魚躍，試圖想要撿起跌在地上的寶劍。鞏永固眼明手快，搶先撿起，半怒半驚的道：“顏姑娘，你這是干什么？想要血濺太子殿下嗎？！”

    燈光下，她秀發微亂，脖頸上的血印清晰可見。

    顏靈素性子剛烈，不止是因為受不了被刺客夾持的屈辱，心中更有她被劫持，太子不得不釋放兩名刺客的負罪感，兩種情緒交織之下，她自覺對不起太子的恩遇，無顏再茍活于人世，所以才會有將弟弟交代給太子，她自己拔劍自刎，以贖其罪的想法和行動。

    朱慈烺上前，托住顏靈素的粉臂，輕輕地將她扶起來，望著她的淚眼和已經哭成梨花帶雨的粉臉，嘆息中又帶著無比的嚴肅：“兩名刺客和你毫無關系，你為他們自刎，不值得，我今日雖然放了他們，但來日必定能抓獲他們，他們今日所犯的罪名，未來都會得到清算。你是忠良之后，為了兩個流賊而輕棄自己的性命，豈不正合了他們的心意？”

    顏靈素愣了一下，眼眶里的淚水像是清泉一般的流淌。

    “僅此一次，今后絕不可再做這種糊涂事了。”朱慈烺板起臉，非常嚴肅的盯著顏靈素：“靈璧還小，莫忘記了你父母的囑托啊。”

    朱慈烺小聲安慰。

    見顏靈素情緒漸漸穩定，傷勢也沒有大礙，朱慈烺令唐亮和醫官李儒明將她們姐弟送回營帳，又叮囑唐亮小心提防，防止顏靈素再做傻事，唐亮一一記了。等三人離開，鞏永固也退出后，朱慈烺望著帳門的方向，沉思良久，忽然嘆道：“守信，你覺得，顏姑娘自刎，只是因為屈辱和自責嗎？”

    “你知道的。”朱慈烺臉色凝重：“說吧，我不怪罪。”

    “還有呢？”見田守信忽然不說了，朱慈烺盯著他，追問。

    朱慈烺點頭，嘆息道：“對啦。這才是顏姑娘的心魔所在，若是不解除，顏姑娘怕是會一直抑郁下去。”

    折騰了半宿，朱慈烺回到竹床，重新躺下之時，已經是凌晨時分，東方已經現出了魚肚白。

    和往常一樣，朱慈烺又做夢了，不一樣的是，今日夢中見到的不再是鐵馬冰河、槍林彈雨，而是女刺客和顏靈素……

    這中間，田守信詳細的向他稟報，說顏姑娘昨夜回到帳中后，就哭個不停，今早就高燒了，那個澳門醫官李儒明已經看了，并開了藥，唐亮又去俘虜營中找來了兩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熬藥貼身照顧，現在顏姑娘喝了藥，已經睡過去了。殿下不用擔心。

    但軍務還是第一。

    昨日中午，李自成在洛陽只停留了兩個時辰不到，就倉惶離開，左良玉和虎大威已經于昨天下午收復了洛陽，但洛陽之后。兩部卻要分路追擊了，因為李自成在洛陽分兵了，一路出洛陽，過函谷關、新安到澠池；另一路順著宜陽，往洛寧方向去了。不知道李自成人在哪路，也不知道哪路是主力，加上左良玉部和虎大威部頗有矛盾，于是兩人順勢分道揚鑣。左良玉出函谷關，往澠池追，虎大威順著宜陽，往洛寧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