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朱慈烺的問題和吳甡的回答，其間的隱喻兩人彼此都是明白的，朱慈烺問的是，這是你們東林的共同意見嗎，和上一次回答不同，這一次吳甡回答，是的。并不隱瞞閃躲東林想要提拔自己人的意思，因為他知道隱瞞不了，他是東林人，袁繼咸也是東林，他推薦了袁繼咸，卻不敢承認東林的關系，反倒是要被太子小瞧了，況且袁繼咸確實是人才，他也不擔心太子反對。

    見太子對袁繼咸沒有異議，吳甡眼有喜色：“殿下放心，當日襄陽失守，罪責并不在袁繼咸，如今他在貴州已經謫戍兩年，陛下早就有起用之心了，只要袁繼咸能夠在廷推中出線，臣料陛下必然圈選他。”

    這一點，朱慈烺心知肚明，不過卻假裝不知--鹽運司這種急需要“除弊”的機關，其實挺適合兩袖清風、喜好清譽的東林人的，但如果是“興利”的機關，那可能就要慎重考慮了。

    朱慈烺點頭：“如果需要我幫什么忙，先生盡管說。”

    朱慈烺是太子，對朝政不宜插手太深，尤其是關系到具體的人事，就更是不宜出手了。雖然大明不忌太子干政，但明目張膽的插手，總是有點不妥的。

    吳甡不說話，只深輯到地。

    吳甡道：“這一點臣不是沒想過，但換了舊官，全部用新吏，業務不熟，兩淮鹽運司不就亂了嗎？”

    吳甡何等聰明，聽完立刻就明白太子的意思了，兩淮的鹽官只所以敢于頑抗，并且能成功頑抗，關鍵就在于揚州城是他們的大本營，不說當地的官員和鹽商，就是衙門里一個送水站崗的，都跟他們有莫大的關系，左懋第和史可法再是嚴厲，他們都可以得到一些他們想得到的消息，并且能提前布置。

    “好辦法，臣一會就給左懋第寫信！”吳甡擊節稱贊。

    雙規。并不是朱慈烺的發明，而是參造前世里的一項政策。

    一切議定，朱慈烺離開兵部返回王府。

    用人當然要用清廉剛直之人，但卻不宜全部用剛直之人，就像這一次嚴查，如果能有一個機變聰慧之人為輔，左懋第和方正化或許不會陷入被動。

    回到王府，新任詹事府左庶子馬世奇已經等很久了，今天是他第一次和皇太子見面。

    禮罷，朱慈烺和馬世奇交談了一會。

    史載，馬世奇為人清明，廉潔好義，是一個標準的正人君子，今日看來果然沒有錯，這樣的人恐怕不會像吳偉業那樣，隨意任朱慈烺差遣，去管理賬房后勤，做一些左庶子份外的工作。

    ……

    李巖蹲在甬道口，對里面的人大聲呼喊。

    李巖皺一下眉頭，心中忽然有一種不安的感覺，難道我錯了，侯方域和梁以樟不在里面？站起身，向弟弟李茂點頭。

    “公子！”

    李巖臉色一變，急匆匆下去，忽然想起什么，喝道：“將那啞巴也帶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