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離開文華殿，跟在崇禎身后，往乾清宮走的時候，朱慈烺才忽然發現，自己前胸后背，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濕透了---雖然準備充足，早朝也還算順利，但其間的形勢變幻、風云詭譎，還是讓他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

    而東林言官對他的猛烈攻擊，也是他始料未及。

    所以這樣的失誤以后絕不能再有了。

    方正化身材高大，四方臉，和一般太監瘦小無力的形象完全不同，如果不是因為沒有面白無須，說他是一名武官，也有人相信。

    看來，崇禎對文臣們已經是去了應有的信心。

    “父皇，鹽政潰爛，國家收不上鹽稅，那些鹽官鹽吏卻一個個家纏萬貫，兒臣想起來就憤怒……”朱慈烺忿忿不平。

    “奴婢明白。”能當上領事太監，沒有一個是白給的，方正化當然明白朱慈烺話里的意思。

    方正化退出去后，父子兩人接著聊，崇禎考了一些八股文的問題，幸虧朱慈烺早有準備，不然還真有可能露餡。

    “春哥兒，你記著，對朝臣絕不能太軟弱，該用就用，該黜就要黜。”崇禎最后說。

    “兒臣知曉了。”

    “兒臣想從內庫先借十萬兩銀子，等成國公和定國公的銀子交上來，再補到內庫。”

    “京營廢弛許久，鳥銃、火藥連同甲胄，都是缺乏，所以兒臣想要把內監的兵仗局和湯若望的鑄炮廠，一起兼起來，還請父皇恩準。”

    “謝父皇，兒臣告退。”

    周延儒，陳演，謝升，魏照乘四人很快就來了，君臣見禮完畢，崇禎賞他們軟凳坐下，冷冷問：“太子四策你們商議的怎么樣了？”

    說到這里，周延儒稍微停頓了一下：“現在就是第四策，催收逮賦一事，臣等還沒有達成一致意見。”

    周延儒看向吏部尚書謝升。

    罵是罵，但他卻也不敢忤逆周延儒，拱手回答：“陛下，臣以為，催收之策恐過于激烈，貿然推出，恐有傷江南民和，也有損陛下的聲望，不如先令官員在各地宣導，試一下江南的民情，如果阻力不大，再推出也不遲。”

    這也就算了，最令人擔心的是，一旦催收逮賦嚴厲執行，那些被處了罰金、甚至到最后沒收田產的讀書人，一定會把賬算到他們這四個人的頭上，皇帝不能罵，太子不敢罵，罵罵他們四個人總是可以的吧？罵的人多了，他們的名聲也就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