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偏偏也是怪了，今日是一個陰天。

    這對闖營來說，是一個莫大的好消息。

    此時，站在大旗之下的左良玉就在感嘆，為何老天爺總是和官軍作對？崇禎八年的秋天，朝廷大軍將十幾萬的流賊堵截在了黃河岸邊，挖掘壕溝，構建營寨，令流賊無處可逃，眼看成功在即，流賊不是被餓死，就是被逼的跳了河，不想那年的冬季來的格外早，一個奇冷無比的夜晚之后，黃河一夜冰封，原本的天塹變成了坦途，流賊輕松邁過黃河，四處逃散，一夜就沒有了蹤跡，令十幾萬朝廷官軍徒嘆奈何。如果那年將流賊全部消滅在黃河岸邊，或許就不會有后來這么多的事情了。

    左良玉點點頭，示意知道了，然后舉起太子送給他的千里眼，往流賊的方向觀望。

    “已到三里！”探馬不停來報。

    在等待迎戰的這段時間里，左營從將官到士兵，所有人都是站立，而不是騎馬，一夜的奔襲，戰馬已經很累了，人能承受連續的奔波，馬卻不行，使用稍有過度，馬就會生病，甚至是暴斃。馬是騎兵的第二生命，每一個優秀的騎兵和優秀的將官都會像愛惜自己生命一樣的愛惜自己的戰馬，左良玉軍紀不佳，但其營中對戰馬的管理卻極其嚴格，每遇敵迎戰前，都要“養馬力”，使戰馬在激戰前獲得充足的休息，但有違反者，第一次軍棍四十，第二次就是斬首。

    一片鐵甲鏗鏘之聲，自左良玉以下，所有人都跨上了戰馬。

    左營一萬騎兵此時分成了三個陣勢，左良玉自領中軍四千人，左右兩翼的馬士秀、王允成各領三千，此外左營急急趕到的兩千步兵也立在中軍。而京營精武營的三個千總隊，徐文樸在左翼，魏闖在右翼，受創頗重的原洪德亮隊，現由閻應元暫時代理千總之職，布置在左良玉的中軍之前。

    上到戰馬之上，視線更廣，看的更遠，但左良玉的目光第一時間卻沒有看向即將沖到兩里之內的流賊騎兵，而是看向了在他前面列陣的那一隊精武營士兵。

    如果說魚臺縣的勝利左良玉還可以認為京營不過就是撿了一個便宜，遇上了不懂兵法的郝搖旗，又倚仗火器之力，所以才能取得魚臺縣的勝利，但今日清晨，精武營步兵和流賊騎兵的遭遇，卻讓他實實在在的見識到了精武營步兵的戰力，也讓他記住了閻應元的名字。

    閻應元，真英杰也。

    能取得這樣的勝績，就更是不容易。

    左良玉急急忙忙派出金聲桓去救，想著就算救不了洪德亮的千總隊，也要將來襲的流賊騎兵殲滅，這樣也好向太子交代。

    可惜這樣的猛將進了京營，如果是在自己麾下就好了……

    兒子左夢庚略顯緊張的聲音把左良玉的思緒拉回戰場，他舉起千里眼向前望。

    忽然的，一桿大旗在北邊的天際線上出現。地面也傳來一陣輕微的顫動，“噠噠噠噠……”那是馬蹄踏動大地之聲，漸漸，原本在微風中悠然自得的綠草黃花禁不住一陣搖晃，甚至連空氣都波浪似的抖動了起來。那只野兔感覺到了危險的臨近，嗖的一聲鉆回了洞中。

    一點點、一面面，流賊騎兵不停的從地平線下面蔓延出來，仿佛永遠也走不完。

    從項城、郾城到襄城，今年以來，左營和闖營已經交手三次了，但左營三次全敗。

    左良玉微微側目，狠狠瞪了兒子一眼。

    ————感謝“江東布衣2、空靈橋、無憂無慮k書、金瀚仙宮道主”四位大大的打賞，謝謝你們，有你們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