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帝的苦瓜臉，完全可以想象。

    河南靈寶。

    正是午后最熱的時候，通往靈寶的官道上，煙塵漫天，一大彪的騎兵正急急向靈寶奔馳，艷陽高照之下，清楚看到了軍旗上的一個“左”字。原來是左良玉追擊李自成的騎兵大隊，從洛陽出發，一直追到靈寶，四百里的路程，足足追了四天，但依然沒有追上李自成。

    “報~~”

    左良玉的騎兵先鋒歷來都是由鐵騎王王允成擔任，但王允成的騎兵在郭佛陀村遭遇伏擊，死傷大半，加上他一向急追急打，不符合左良玉穩步前進的策略，因此現在擔任先鋒的乃是前右營參將李國英。和王允成一樣，李國英也是一名騎兵悍將，不同的是，他更能忠實的執行左良玉的命令和戰略意圖。

    “是！”

    左良玉翻身下馬。

    其子左夢庚追過來，不解的問：“爹，馬上就要到靈寶了，何不進城歇息？”

    左夢庚不以為意，從洛陽出來，父帥就一直擔心會中了李自成的埋伏，追擊的很是謹慎。年輕的左夢庚并不認同，他覺得老爹太小心，李自成都已經是殘兵敗將，還有什么好怕的呢？

    左夢庚有點小怨氣，在父帥身邊坐了，捧起水壺咕咕幾口水，揣摩了一下父帥的心思，然后小聲說道：“爹，這次開封大捷，闖營留下那么多的降兵和盔甲兵器，雖然太子答應京營挑選過后的兵都是咱們的，但我擔心盧光祖、惠登相他們未必能盯住場子，不如我和馬士秀領兵繼續追擊，父帥你回開封坐鎮。有您在，太子必不敢給咱們小鞋穿。”

    “兒子哪敢啊？”左夢庚尷尬笑。

    左夢庚向前挪了挪屁股，小聲道：“爹，我覺得吧，太子令咱們追擊李自成，怕是一開始就沒安好心，為的就是支開你……”

    左良玉左右一看，將手中的肉干狠狠一摔，指著左夢庚的鼻子，壓低聲音：“你說話不走腦子嗎？再胡說八道，我左家遲早要敗在你的手中！”

    左夢庚嚇的不敢說話了。

    眾親兵都躲得遠遠，無人敢上前。

    “再者，看事情不能只看蠅頭小利，要看長遠，更要知所進退。太子給我的軍令是，不追到李自成不能回軍，我現在回軍，不是抗命嗎？軍中抗令的結果是什么，你難道不知道嗎？如果太子沉下臉，將為父拿下怎么辦？”

    “他是太子，不是督撫！”左良玉搖頭嘆：“何況又有開封大勝之威，如果為父被他輕易抓到把柄，身邊又沒有人，他拿下為父易如反掌。”

    “那又如何？木已成舟，難道你們還能反嗎？”左良玉冷然。

    左良玉又嘆口氣，語重心長的道：“你在軍陣上有一些見識，不枉我對你的栽培。但對人情世故，對官場的折沖周旋，卻差的太遠，說話不經腦子，你再不長進，我以后又怎么能放心的將左營交給你？”

    左良玉抬頭望向遠方，臉色冷冷的道：“太子給我的軍令是追擊李自成，不追到李自成，和他打上一場，我絕不能回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