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以智皺著眉頭，似有嘆息。

    ……

    天色亮了，山坡上的草廬前，晨起的素袍中年人簡單洗漱，站在坡前望了望，隨即挽起袖子，撿了一些干柴，點了火，架起鐵壺，咕嚕咕嚕的燒了起來，并從草廬中搬出小桌，取出了茶具，就著溪水清洗。

    很快，馬車停住了，一個面白無須，板著臉，看起來很是年輕的書生模樣的人走下車來，左右看了看，雖然此地風景良好，有山有水，但他卻沒有什么風花雪月的感嘆，而是一板一眼，負手，邁著仿佛丈量過的步伐，向草廬走來。

    素袍中年人好像沒有察覺到有人來了，依舊專心致志的在泡茶。

    晨光照著他的臉，他臉色蒼白而平靜。

    “蕭照磨，別來無恙？”年輕書生面無表情。

    年輕書生點頭。

    “不怕，因為我知道，蕭照磨本就沒有打算跑，”被稱為李公公的年輕人面無表情的回道。

    “蕭照磨煞費苦心，從南京到山東，一路隱藏，又一路留下線索，唯恐咱家找不到這里，不能將這副鐐銬，加到照磨的身上，今日咱家既然到了，照磨你又怎會離開？”李晃道。

    李晃望著他：“但咱家不明白的是，既然已經脫離京師，龍入大海，魚入江湖，逍遙自在，照磨你為何卻要自曝其短，引鐐銬上身呢。”

    蕭漢俊嘆息一聲：“陛下神武，國泰民安，公公說，我還有其他的選擇嗎？”

    蕭漢俊笑一笑，不反駁，在李晃這樣的聰明人面前，很多話不必多說的，又或者，每多說一句話，就有可能會露出破綻，于是蕭漢俊換一個話題：“公公，罪民已經無路可逃，看在罪民十分配合的情分上，可否令罪民喝了這杯茶再走呢。”

    兩個假裝成隨從的錦衣衛看向李晃。

    兩個錦衣衛退后。

    李晃默默坐下。

    李晃緊緊盯著蕭漢俊，對蕭漢俊的每一個動作，連小手指的動顫都不放過，口中回答道：“蕭照磨客氣了，想我們分別之時，蕭漢俊指點江山，筆意縱橫，京師一場大亂，死傷千人，但身在暴風圈立的蕭照磨卻是毫發無傷，全身而退，近日又在南京山東掀起風波，幾無痕跡，論起來，才真是讓咱家佩服。”

    “照磨謀劃之策，神出鬼沒，咱家只有佩服，何敢有問罪？”李晃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