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清月輕聲回應(yīng)，視線卻又一次游弋，這回是落在了旁邊蒙著灰塵的玻璃小窗上。不過，她似乎是很快注意那里沒什么值得關(guān)注的，于是又將眼神重新放回在了面前長發(fā)女孩的臉龐上。

    問好過后，交流暫時陷入了停滯；令人不安的沉默在嘈雜的環(huán)境中醞釀，兩人間的氛圍由此顯得尷尬。

    她看著她的睫毛，她看著她的鼻梁，她看著她的嘴唇，她看著她的的耳朵。

    雙方都沒有躲開對面的注視，而是細(xì)細(xì)打量著臉部表情的細(xì)微變化，以至于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林星潔和竺清月，這可能是兩位姑娘頭回如此坦誠地看著對方；或者說是在不得不坦率地在只有彼此的情況下，相互對峙。

    因為在過去，她們所做的交流都并非單向循環(huán)；在兩人看似其樂融融的交流之間，往往還有第三者的存在；平常能像熱衷的好友般說說笑笑，可一到重要的場合就變成男生和女生的單對單。

    而此時此刻，這個第三者卻并不在場。

    他更不能在場。

    迄今為止，她們倆還沒有發(fā)生過任何正面沖突，無論是徐向陽答應(yīng)竺清月的告白、還是林星潔最終選擇分手的關(guān)鍵節(jié)點，她們都不曾在彼此的故事中登場。

    不言自明的，她們其實一直在刻意躲避對方。

    但事到如今，就算不用開口，她們就已經(jīng)就對彼此的想法、性格乃至?xí)龀龅臎Q定，全都心知肚明；

    就在今天下午的體育課上，竺清月更是將覆蓋在兩人友情之上的最后一層淺薄的紗布扯了下來——

    林星潔一想到這里就覺得生氣，瞪著對方的雙眸變得愈加惡狠狠。

    俗話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女孩以前是不太會相信這種話的，因為她從來就沒有過像小說里通過眼神交換就能讀出對方心情的經(jīng)歷。

    但竺清月的那雙眼睛確實和別人不太一樣，在近處認(rèn)真觀察的時候，她的這種感觸就更深了。它看上去幽暗而深邃，像是深山老林里的潭水，或者古寺里的水井。

    而與之相對的，自己的眼睛則是更為清澈透明的顏色。

    這一點就是從對方那雙墨玉般的眼眸反射出來的景色中看到的，反而比她平日里在鏡子中打量自己的樣貌時還要更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