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7 要他的命!(一更)
顧嬌也來到了白石街,她在人群里穿梭著,尋找顧琰的身影,當她路過一間茶樓時,隱隱覺著熟悉,仿佛自己來過。
是顧琰。
顧嬌沿著茶樓往回找,路過一個轉角處時她的步子停了下來。
她捂住悶悶的心口,那里倏的傳來一陣疼痛!
顧長卿從南風居出來后,沿著白石大街返回,也找到了這附近。
顧嬌捏著衣襟的手緊了緊,望向東邊幽暗無邊的夜色:“阿琰在那里?!?br/>
顧嬌抓住他的手翻身上馬,她自己抓住馬鞍。
馬兒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緒,在夜色中飛快地馳騁了起來。
岔道口,顧長卿問顧嬌。
顧長卿雙腿夾緊馬腹,飛快地奔入了右手邊的街道。
曾有人把他帶來這里,說是要送他一座宅子,他那時不大懂這些,只是不習慣收受賄賂而已,對方卻笑著說:“都尉大人何必客氣?唐大人也在這兒置了座宅子呢,就前面那座。”
他等不及策馬而去,他翻身下馬,將馬兒交給顧嬌,自己施展輕功消失在了夜色。
月色昏暗,燭光曖昧。
真是人間尤物啊。
嘭!
一陣強大的殺氣自唐明身后襲來,帳幔無風自動,唐明脊背一涼,抬手去抽枕旁的長劍,卻根本還沒碰到,便被一道長鞭穿透帳幔卷住了他的脖子。
這一下摔得不輕,他愣是半晌沒起來。
顧琰的意識渙散,身子有些發燙。
顧長卿殺人的心都有了,然而沒什么比顧琰的命更重要。
“不要……”他虛弱地說。
“是我。”他輕聲說。
他微微張開唇瓣:“哥哥?”
盡管明白這聲哥哥與小凈空嘴里的大哥哥一樣,但顧長卿的心尖依舊輕輕發顫。
“嗚~”確定來人身份后,顧琰忽然就委屈了。
顧長卿的心瞬間被扎成了篩子。
“顧長卿……是你?”唐明終于找回了一點力氣,他緩緩自地上爬起來,可還沒支起身子,便又被顧長卿一腳踹了回去!
顧長卿殺氣如刀地看著他:“唐明,這筆賬,我會找你算的!”
難道這小子——
他們到底什么關系?
可顧長卿不是只認自己兩個一母同胞的弟弟嗎?幾時在意一個繼弟的死活了?
至于嗎?!
唐明是真沒將一個繼室的孩子放在眼里,這種孩子在尋常人家就不大受寵,何況聽說定安侯的繼室出身不高,這些年一直備受冷落,帶著兒子在莊子里過活。
顧琰的氣息很不穩定,顧長卿忍住與唐明廝殺的沖動,最后看了唐明一眼:“如果我是你,就連夜逃出京城,再也不要回來。”
若在從前顧長卿這么威脅他,唐明或許還會忌憚一二,可如今,他叔叔是天下兵馬大元帥,他也被提拔做了副將,顧長卿一個小小的虎山都尉,還不夠給他塞牙縫的!
屆時,整個京城都會知道顧長卿的弟弟被他唐明給玩弄了。
顧長卿沒有再在唐明這里浪費時間,他抱著顧琰施展輕功離開了這里。
顧長卿看到自己的坐騎才想起自己方才忘了什么事——他的馬性子古怪,一般不給別人騎的,他妹妹沒出什么事吧?
“誰干的?”
“唐家人?”
顧嬌望了望那座宅子,捏緊拳頭,忍住血液中的暴戾,走過顧長卿面前。
顧琰的錢袋已經不見了,那里頭裝著他的藥。
但顧琰的情況只吃藥顯然不夠。
夜風有些涼,顧長卿怕顧琰凍著吧,把中衣都脫下來了,只穿著一件單薄的里衣,抱著顧琰走了一路。
到門口時,顧嬌想到了什么,對顧長卿道:“去姑爺爺那邊!”
他把顧琰抱去了隔壁。
老祭酒剛歇下,看到這一幕嚇了一大跳:“怎么會這樣?出什么事了?事了?”
至于他是怎么成為蕭六郎姑爺爺的,顧長卿暫時不明。
“回頭再和您解釋,有廂房嗎?”顧長卿道。
西廂是空著的。
顧長卿把顧琰輕輕地放在床鋪上。
以顧琰的身體情況是不宜催吐的,只能輸液促進藥物代謝,但在代謝的過程中,他的臟器要承受巨大的負荷,這對于有先心病的人來說無疑是十分危險的。
顧嬌給顧琰量血壓,血壓異常飆升,應當是藥物引起的,如果一會兒再降不下來,就得用降壓藥。
很快,顧琰的體溫也上來了。
顧琰的情況難就難在他有心疾,不能亂用藥,所以不到萬不得已,顧嬌都盡量采取保守治療。
顧嬌調節了一下吊瓶的滴度,低聲說:“現在還不好說。”
思及此處,顧嬌就想起一件事來。
她不確定顧長卿與蕭六郎每次事故都能提前出現在她夢里,但至少她夢見過。
總不能是顧琰與她不夠親近,她與顧琰一胎雙生,是世上最親密、最難以割舍的關系。
另外,她還發現了一件事,那就是她不能預知自己的兇險,樂館塌方那次如是,與姑婆被壓在屋頂下那次也如是。
這么看來,顧琰的暗衛必須召回京城了。
唐府如今不是將軍府,而是元帥府了,門庭都氣派了許多。
唐岳山剛在院子里練完劍,有下人遞上巾子,他拿過擦了滿頭大汗,氣喘吁吁地問道:“明兒回來了沒?”
唐家一共兩房,唐岳山是二房,他頭上有兄嫂,唐明是大房嫡子。
他的元帥府就在唐家隔壁,外人眼中兩家還是一起的。
元帥府的下人儼然也都拿唐明當了少主子,而唐明的親生父親癱瘓在床,無法照顧他,便拜托弟弟替自己撫育一二。
說曹操曹操到。
唐岳山嚴肅的面容上立刻浮現起一抹悅色:“怎么這么晚?軍營的公務太多了嗎?”
他說著,將藏在身后的食盒拿出來,“叔叔你看,是不是你常去的那家的?”
下人笑著道:“還是少爺孝敬您,咱們都沒想到呢。”
秋后的田螺最肥美,肉質最飽滿,眼下雖不是吃螺肉的最佳時節,但那家的香螺味道絕妙,加上他更看重的還是唐明的這份心意。
“沒?!碧泼鲹u頭。
“是?!毕氯粟s忙去了。
唐岳山不常在家里吃飯,吃也不會叫上幾個女兒,也就是唐明得他寵愛,不僅時常與他同桌吃飯,還能自由出入他的院子,動了他的東西唐岳山從不生氣。
“多吃點?!碧圃郎浇o唐明夾了不少菜。
看著他吃得大快朵頤的樣子,唐岳山很滿足,不自覺流露出絲絲寵溺來:“一會兒吃了飯去給你爹娘道聲安,然后趕緊回來歇息,明天軍營有比武,別忘了。”
唐岳山對唐明是自然是放心的,唐明是他一手帶大的,聰明,根骨奇佳,有韌性,又肯吃苦。
唐岳山對唐明的期許很高。
唐明乖順地笑道:“我知道了,叔叔,我就是看不慣他們偷懶,以后我會注意的,他們再犯錯,我好好和他們說!”
唐明的性子是嬌縱了些,不過誰還沒個年輕氣盛的時候呢?他年輕那會兒也是軍營里的刺兒頭呢。
叔侄二人吃過飯,唐明去大房給爹娘道了安。
唐明回到自己屋子后,才卸下所有偽裝。
隨后想到了顧琰,他又有些遺憾。
那么可口的美少年,只差一點就吃進嘴里了呢。
顧嬌與顧長卿守了顧琰一整晚。
臨近天亮時,他的體溫恢復正常,只是仍沒蘇醒。
顧長卿頓了頓,站起身,看了眼昏睡的顧琰,眸中不舍:“好,我晚點再過來。”
“怎么了?”顧嬌問。
聽到就聽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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