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向檸很郁悶，可再郁悶也要顧全大局。

    侯市長為人很好，這事不能埋怨侯市長，一樣不能真讓侯市長墊錢，她一上岸就趕緊給老葛打電話。

    不好意思再跟小魚家借錢，一樣不好意思再跟思崗老家的親戚借錢，甚至都不好意思跟老爸老媽說。想來想去只能跟老葛借，那么多親朋好友也就給香港老板打工的老葛有錢。

    “引進(jìn)香港工業(yè)園的獎勵要退？”

    “葛叔，你跟我不一樣，你不用退?！?br/>
    “我不是問我要不要退錢，我是說讓退錢的決定是誰作出的？”

    韓向檸帶上辦公室門，委屈地說：“魏書記。”

    老葛不敢相信這是真的，驚問道：“他是不是瘋了？”

    “魏書記怎么可能瘋，明天市里要開兩會，而且舉報這事的人就是沖著我來的，魏書記應(yīng)該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擔(dān)心人家在市里的兩會上拿我的那十萬塊錢招商引資獎勵說事。”

    “沖著你來的？”

    “侯市長說舉報材料是濱江檢察院反貪局轉(zhuǎn)給濱江市紀(jì)委的，濱江市紀(jì)委又轉(zhuǎn)給了我們長州市委。”

    老葛沉思片刻，低聲問：“侯市長什么態(tài)度？”

    “我剛打聽過，侯市長反對讓拿了招商引資獎勵的人退錢，可胳膊擰不過大腿，魏書記都決定了，他也不好說什么?！表n向檸擦干委屈的眼淚，想想又無比尷尬地說：“葛叔，你要是沒那么多錢就算了，我再想想辦法，大不了去銀行貸款。”

    “不就十萬塊錢么，錢是小事，但退錢這件事有點意思。”

    “都什么時候了，還有意思！”

    “檸檸，侯市長不是讓你慢慢還嗎，你著什么急？”老葛反問了一句，笑道：“只要拿過提成的正科級以上干部都要退，這可不是一件小事，不信你等著看，接下來肯定會很熱鬧。”

    “怎么熱鬧？”韓向檸下意識問。

    “不是誰都像你這么好說話的，那會兒按獎勵細(xì)則發(fā)放，現(xiàn)在讓人家把錢退回去，人家能答應(yīng)？我看這思想工作有得做?！?br/>
    “葛叔，你是說有人敢不退？”

    “人家一個月工資才多少錢，人家招個商容易嗎？你的那點獎金都還債了，人家的那點獎金一樣可能早掉了，現(xiàn)在讓人家退錢，人家肯定不會答應(yīng)！看來魏書記是被你搞亂了分寸，不然絕不會出這昏招?！?br/>
    “被我搞亂了分寸，這又關(guān)我什么事？”

    “長州的人代會開成那樣，他難道沒責(zé)任？明天市里開兩會，長州人代會上的一幕又可能重演，甚至?xí)萦?，他作為長州的一把手，他能不緊張？越是這個時候越要冷靜，他倒好，居然在關(guān)鍵時刻上了人家的當(dāng)！”

    “他上了誰的當(dāng)？”

    “那個看似沖著你來的人，也就是真正舉報你拿十萬塊錢獎勵的人?！?br/>
    “葛叔，你是說那些人醉翁之意不在酒，不是真想打擊報復(fù)我？”…。。

    “他們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不知道想扳倒你沒那么容易?！?br/>
    當(dāng)局者迷，旁觀者清。

    老葛捋了下思路，耐心地分析道：“那些人不是不想扳倒你，只是做不到。之所以搞舉報領(lǐng)導(dǎo)干部領(lǐng)取招商引資獎勵涉嫌違規(guī)乃至違法，只是想把水?dāng)嚋啠蛘哒f轉(zhuǎn)移注意力?！?br/>
    韓向檸還是不太明白，追問道：“轉(zhuǎn)移什么注意力？”

    “咸魚在做什么？”

    “在聯(lián)系市人大代表和市政協(xié)委員，請人家?guī)椭鴨枂枮I江檢察院和濱江法院張強案到底怎么回事。”

    “這就是了?！崩细鹣肓讼?，用幾乎肯定的語氣說：“一石激起千層浪，人家扔了一顆涉及到那么多參與招商引資干部切身利益的石頭，魏書記還稀里糊涂上了當(dāng)，水一下子被攪渾了。不信走著瞧，跟招商引資到底能不能有獎金提成相比，張強案都算不上事！”

    韓向檸醍醐灌頂般明白過來，哭笑不得地說：“那些人也太狡猾了，這么一搞三兒那邊不就白折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