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喬在多年后，時常回味他那一眼里的溫柔。

是種無聲的妥協(xié)。

他什么也沒說，云喬卻似乎聽到他在向她道歉：“我錯了，不要再生氣了。”

有沒有這個意思，并不重要；而他們的關(guān)系，也是在這次祭祀徹底改變。

改變的，也不只是他們關(guān)系，還有天下局勢。

姚武山層巒雋秀，疊嶂崢嶸，延綿不絕橫亙?nèi)f里，乃第一大山。有群峰、幽谷、赤壁、丹崖，美不勝收。

姚武山三面環(huán)水，底下是大湖，要做姚武湖，深不可測，陽光照耀波光粼粼，有大魚騰躍而起。

四月底時節(jié)，滿山綠樹繁茂，百獸出巢，云喬身上帶著驅(qū)蛇粉，百無聊賴看著山景。

從山腳到山頂?shù)幕侍鞆R宇，有約莫兩個時辰的山路。

這一路不知耗費(fèi)了多少人力，居然是一條蜿蜒往上的山路，能通馬車。

蕭彎彎又在云喬耳邊嘀咕：“這山路乃離王命人修繕的。”

云喬：“你很崇拜離王？”

“不是崇拜，是迷戀。”蕭彎彎一身金黃色羽毛，站在云喬的肩頭，嘰嘰咋咋個不停，“想伴離王左右，哪怕為奴亦可。”

云喬：“……”

“不過，現(xiàn)在我更想陪伴主人。姐姐，你不要生氣。”蕭彎彎犯了一會兒花癡，覺得自己主子悶悶不樂，反而安撫她。

云喬：“嗯。”

沒有不悅，她只是懶了。

懶得去計(jì)較。

到了山頂，最上面是皇天宮；稍微往下一點(diǎn)，便是人皇祭拜時候用的行宮。

此行上千人，偌大行宮住不下，便在斜對面的山頭修建了側(cè)殿，能容納幾百人。

下了馬車，云喬便感受到了氣氛緊張。

神巫能瞧見人族生命靈力的動向，幾位重臣都在緊張，心跳得極快；而人皇毫無察覺，帶著他的狐妖大妃先進(jìn)了行宮。

安排住宿，人皇和王后住主院。

進(jìn)了院子，狐妖大妃已經(jīng)和人皇進(jìn)了正臥，王后默默選擇了偏臥，叫人鋪床疊被，毫無怨言。

“她怎么連吃醋也不會？”人皇從窗口看了眼，對狐妖大妃說。

這話，讓狐妖大妃心中直跳。

人皇時常說王后不討喜，卻又關(guān)注她。他非常矛盾，好像一個牽線木偶，有兩根線在反復(fù)拉扯他。

一會兒讓他往東、一會兒講他推向西。

人皇好奇云喬的懶散，連吃醋也不知道，便覺得很掃興：“木頭人一個。她身邊那只黃鶯，都比她有趣。”

狐妖大妃說話，轉(zhuǎn)移人皇注意力。

翌日祭天，云喬立在人皇身后，應(yīng)該要捧祭品，遞給人皇，再由人皇遞給離王。

沒人覺得不妥。

離王理應(yīng)在第一位，朝臣們都如此覺得；人皇陛下總是很聽話，此刻莫名惱火。

于是祭天時候，他接過云喬遞上來的祭品，故意滑了手，卻大罵云喬：“廢物，連祭品也捧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