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后來穆敬生一直這么說。 從初春說到了炎夏。 從嫩芽說到了麥黃。 一直說到……省城來了人。 那是一輛黑色的小轎車,山溝溝里的人,從來沒有見過那么氣派的小汽車。 他們這里的路,泥濘坎坷,氣派的小轎車根本進不來,停在外面的官家大路上,下來兩個穿著西裝打領帶的人,把穆敬生接走了。 她遠遠地望著,瞧著穆敬生坐上小轎車離開了山溝溝。 臨走的前一晚他與她耳鬢廝磨,無比不舍地親吻著她,滿目深情地對她說:“葉霞,你等我,等我有資格了,我一定回來接你。” 她突然覺得穆敬生離她好遠。 宛若他背后那空曠冷寂的夜空,一望無際,遙不可及。 她從沒想過,穆敬生會爬出大山。 她不明白,怎么穆敬生突然又能回去了呢。 她以為這個男人掉進了大山,就能跟她平凡地過一輩子。 可穆敬生說,他要回去,他要擁有一個配得上她的身份,擁有一個娶她的資格,給她一個她應該擁有的未來。 穆敬生說,她不該跟著他在陰暗潮濕的山溝溝里吃苦。 她不清楚穆敬生一個被打下來的資本家后代,為了爬出這座大山,付出了多大的努力。 就像穆敬生不知道,她從始至終都沒想過跟他過什么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