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表白(上)
好一個(gè)書法面前不論君臣。葉寧語只得將東西收著,對白承之行禮致謝。她將收到的禮物依次遞給青連等丫頭,隨后就招呼大家坐下吃飯。眾人一一落座。白承之既是眾位公子的夫子,葉家人對他也十分客氣,便請他坐在了葉永長和葉永德的中間。下手,依次是葉安珺、葉安崢等兄弟?;实蹓鄢侥侨?,葉永德在宮宴上是見過白承之的,今晚已不是第一次領(lǐng)略這位白先生的風(fēng)采,說話時(shí)也就自帶了三分熟悉的意味?!霸缇吐犅劙紫壬湃A卓絕,只是竟不知白先生去了國子監(jiān)。”
葉永德為白承之斟酒。白先生微微頷首,“葉四老爺謬贊了,是成王殿下和魏祭酒厚愛,向陛下舉薦了白某。”
葉永德恍然大悟,“白先生能耐過人,自能勝任國子監(jiān)的夫子之位,只是我們家的幾個(gè)孩子要?jiǎng)跓┌紫壬M(fèi)心了?!?br/>
白承之端起酒杯,看了看葉安珺等人,又看向葉永和兄弟?!皫孜还拥膶W(xué)業(yè)扎實(shí),又很是刻苦,并未讓白某費(fèi)什么心思。”
葉永和也同白承之說起了話,他先是問起了葉家?guī)讉€(gè)孩子在國子監(jiān)的學(xué)業(yè)情況,又提到了六國大儒藍(lán)老先生。對于白承之是藍(lán)老親傳弟子這件事,葉永和不止一次表示出了艷羨和驚嘆。葉家的公子們免不得向白承之敬酒,這位年輕夫子看得有些柔弱,酒量卻是不錯(cuò)的。不管是誰來敬酒,他都一一笑納。而另一桌的女眷,也都有說有笑。葉寧語聽著姐妹們說笑之余,卻總是有意無意聽到屏風(fēng)另一側(cè)的動(dòng)靜。她聽到三叔贊嘆白承之的話,聽到小小的葉安錦對白承之一臉崇拜,也聽到眾人不斷給他斟酒?!氨斫??表姐?”
江曼青第三次提醒葉寧語趕緊吃飯,碗里的菜都要涼了。江氏默默看著女兒今夜反常的舉動(dòng),余光又不禁瞟向了屏風(fēng)外,嘴角輕輕勾起一抹笑意。葉寧語吃完了碗里的長壽面,見眾人興致都很好,也忍不住喝了幾杯酒。只喝了兩杯,她的臉就有些泛紅了。本就略施粉黛的葉寧語在酒意的襯托下,五官更顯明艷動(dòng)人。葉寧冬呆呆看了一會(huì)兒,不禁嘆道,“長姐今日可真美?!?br/>
說這話時(shí),葉寧冬的聲音有些大,被屏風(fēng)外的人聽了去。葉安舒朝這邊看過來,“小九啊,你說這話我就不愛聽了,長姐哪日不美,怎么就只有今日美了?”
葉寧語鼓著腮幫子,嘟著嘴,朝著葉安舒吐舌頭?!鞍烁缭趺淬@牛角尖呢!我有說長姐往日不美嗎?長姐自然是日日都美。”
此言一出,眾人不覺失笑。正欲舉杯喝酒的白承之動(dòng)作一頓,下意識看向屏風(fēng)外的方向。奈何有屏風(fēng)擋住,他什么也看不到。“白先生,我再敬你一杯?!?br/>
葉安珺適時(shí)走過來,又替白承之斟滿了一杯酒。晚宴一直持續(xù)到亥時(shí)初,眾人酒足飯飽,又給葉寧語道了一番生辰祝福。葉安珺一向不勝酒力,席上剛剛喝了幾杯就覺頭腦昏沉,被人架回了院子。眼看主家宴畢,白承之也不便久留,起身就要告辭?!鞍⒃?,你替我送送白先生吧。”
作為葉家之主的小侯爺不在,自然是江氏送客??山洗藭r(shí)也是一副不勝酒力的樣子,只能吩咐女兒代為相送。“我也去送送白先生。”
葉安舒見白承之要走,忙起身道?!拔乙踩ァ!?br/>
葉寧希也跟著跑過來。段氏一向人精,哪里看不出其中的端倪,忙拉著一雙兒女?!鞍⒛镉惺峦銈冋f,快跟我回院子?!?br/>
于是,葉安舒兄妹就被親娘一手提留著一個(gè),不情不愿地回了他們的院子。葉寧語送白承之出門,葉府正堂距離大門還有些距離,白承之的腳步放得很慢。青連和綠珠緩緩跟在兩人身后,大概距離十幾步之遙?!罢婧谩!?br/>
白承之沒頭沒腦,來了這么一句。葉寧語聽不明白他在說什么?!笆裁??”
“你家人對你,可真好。”
白承之說著,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艷羨的意味。家人對自己的感情,葉寧語素來就知道,她也把這當(dāng)做世間最珍貴的東西來守護(hù)。不管是這輩子還是上輩子,她步步為營,細(xì)心籌謀,機(jī)關(guān)算盡,卻唯獨(dú)對家人的感情沒有過一絲懷疑。特別是重活一世之后,家人在她心目中地位,更是如此?!笆前?,我很幸運(yùn)。”
葉寧語望著漆黑的夜色,不知在想什么?!澳愕募胰四??”
一問出這話,葉寧語就后悔了,她其實(shí)并沒有窺探別人隱私的癖好。可白承之似乎并不在意她提起這個(gè)話題,他露出一絲苦笑?!拔业募胰?,都和我沒有血緣關(guān)系。”
沒有家人……一個(gè)人,要遇到什么事,才能說出沒有家人這種話。是被家人拋棄,還是家人都早早離世,又或是他經(jīng)歷了什么不為人知的過去?看著那抹從未出現(xiàn)在白承之臉上的失落,葉寧語有些自責(zé)。“對不起,我不該問?!?br/>
白承之轉(zhuǎn)頭看著她,臉上又浮現(xiàn)出了那抹溫和的笑?!澳阄抑g,不必說這三個(gè)字?!?br/>
這句話從白承之口中輕飄飄地說出來,像是在說‘你吃飯了嗎’這樣隨意。一時(shí)間,葉寧語的心中涌起了一股從未有過的情愫,心中五味雜陳??粗壮兄湛杖缫驳氖?,葉寧語有意換個(gè)話題,語氣也變得輕松了一些?!鞍紫壬袢詹皇且獊碚野⑹婺脰|西,怎么不拿了?”
白承之的小心思被戳破,他也不藏著,干脆直截了當(dāng)?shù)卣f道?!鞍啄辰袢账鶠楹问逻^來,葉大姑娘不知道么?”
葉寧語的腳步微微一頓,心口也是一緊,隨即,她感受到了自己那撲通撲通的心跳。這個(gè)白承之,怎么今晚說的每句話都如此大膽。這哪里是他們兩個(gè)之間能說的,分明是……想到這里,葉寧語面紅耳赤。好在她本來就因?yàn)榫埔?,臉頰有些微紅,如今卻是不易察覺出來。白承之側(cè)目不見佳人跟上自己的步伐,便回頭看去,就見葉寧語楞在那里。他往回走了幾步,頷首笑道,“是白某唐突了,還請葉大姑娘見諒。”
“白先生今日似乎飲了不少酒。”
兩個(gè)人身上都有些酒氣,一陣風(fēng)吹來,葉寧語拉緊了衣裳,這才繼續(xù)往前走?!岸嘀x葉大姑娘關(guān)心,白某此刻很是清醒,不過白某看葉大姑娘今日也喝了不少酒。”
葉寧語嘴角露出輕微的笑意。“今日他們難得高興,就多喝了兩杯。”
“你呢?”
白承之的腳步再次停下來,看著她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