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長姐送夫子
從禮節上來說,江氏這樣的安排沒有什么問題,謝師宴結束,自然要學子們送夫子出府。而且,她這個當家主母肯定也是要送的,自己不便,讓長女代替,也說得通??伤耍~安珺如今是府上的小侯爺,由他代母相送,其實更為合適。葉家眾人個個心思靈敏,深諳看破不說破的道理,紛紛點頭贊同江氏的安排。于是,葉寧語第二次奉母命送白承之出府,身旁還有三個跟班。而三個跟班的身后,還有另外兩個跟班。幾人從正堂走出來,一路往正門的方向走。白承之的步伐放得很慢,其他人也跟著他放慢了步子。葉安崢兄弟三人走在兩側,白承之和葉寧語走在中間。起初,中間兩人無言,只是默默走著。葉安崢作為兄長,率先開口和白承之說了幾句話,又問了關于翰林院的一些事,其實只是為了避免沉默的尷尬。白承之從善如流,可也沒有延伸太多,只一一回答了葉安崢的問題。眼看一行人就快到走到回廊盡頭,而穿過回廊,便是垂花門,再往前很快就到正門了。白承之停下腳步,看著兄弟三人?!拔医袢諑淼暮凶永镆灿心銈冃值苋说臇|西,你們去拿了吧?!?br/>
白承之看向葉安珺,一副等著他們兄弟三人轉身離開的模樣。“好?!?br/>
葉安珺滿口答應,腳卻并未挪動半步。葉安崢看著一向沉穩持重的五弟此時似乎并不怎么開竅,不由得投去了一道一言難盡的目光?!霸俨蝗ツ脰|西,怕是要被阿錦那個小家伙全收到他的院子里,我們還是先去吧?!?br/>
葉安崢說罷,就拽著另外兩人往回走。一介堂堂榜眼,竟然會跟十一歲的孩子搶書?這話他自己也不信。不過此時沒有人去追究這個問題,只要有個說辭就夠了。葉安珺不情不愿地被四哥和六弟拽著走了,他其實并非不開竅。相反,他是太開竅了。正因為如此,他才不愿讓自家阿姐和夫子獨處。他也說不上來為什么,就覺得夫子看阿姐的眼神很奇怪,阿姐看夫子的眼神……也很奇怪。而且,母親讓長姐代她相送更奇怪??傊蠹叶计婀?。這家里,就只有自己一個正常人!葉安珺無奈地嘆了口氣,就這樣,天天練功的他被手無縛雞之力的葉安崢活生生拽了老遠。咦?自己這雙腿怎么也變得不聽使喚了?葉安珺發誓,這不是他的本意。他此時并不知道,這世上有句話叫做“嘴上不愿意,身體卻很誠實”。見三位公子離開,跟在后面的綠珠下意識就要朝著葉寧語的方向走過去,卻被青連一把拉住。青連對綠珠搖了搖頭,兩人悄無聲息地又往后退了幾步,并且盡力將她們的身影淹沒在夜色里?;乩阮D時安靜了下來。并肩而行的兩人齊齊轉過身看著對方,“那個……”兩人同時開口,連語氣也一模一樣。葉寧語之所以沒有跟著弟弟們一同走,除了要履行母親留給她的任務外,她還有事相問。今日從茶樓出來后,兩人雖然一直在一處,卻沒有獨自說話的機會?!澳阆日f。”
白承之開口。葉寧語也沒有推辭,“你今日為何要說我跟你是同窗?白白地讓人誤會。”
她抬眼直視面前的人,眸子中既有疑惑,又有審視?!拔揖瓦@么隨口一說,事實證明這個說辭能很好地讓他們閉嘴。”
白承之挑眉道。“可日后要是傳出去,大家皆知我是藍老弟子,我豈不成了冒名頂替之人?”
葉寧語是想過杜撰身份,可沒想過要杜撰一個引起大家關注的身份。雍王說,他會給她安排一個合適的身份。葉寧希相信,雍王給她安排的都要比白承之這個靠譜。白承之輕笑了一聲,嗓音低沉。一雙眸子看過來,眸色中一半是月光,一半是葉寧語的剪影?!白允贾两K,我何時說過你是藍老弟子了?”
葉寧語目光一亮,細細回想白承之今日說過的話。是啊,他似乎從始至終就說過一句‘寧公子和我是同窗’。至于其他的,都是裴青二人的猜測,白承之一直沒有答話。葉寧語長呼出一口氣,極力壓制即將外露的笑意?!拔鹘家粠в行┬~F常常出沒,白毛藍眼,甚是好看,白先生空了去獵幾只回來養吧?!?br/>
白承之又是一聲噗嗤笑出聲來?!叭~大姑娘若是想罵我奸詐,大可直說,不必拿西郊的小狐貍說事?!?br/>
噗嗤!一個沒忍住,葉寧語終是笑了出來。她不常笑,縱然是極少的笑意,也是淺淺輕笑。像今日這般喜悅情緒外露的樣子,白承之似乎是第一次見。她剛剛笑的時候,雙肩聳動了一下,微微垂下頭,并不高聳的發髻正好與白承之的眉眼齊平。白承之看不到她臉上的神態,卻能輕易感知到此刻她的短暫歡喜。原本想問的事生生被他壓了下去,他一動不動地看著眼前的人,不忍打斷此刻這妙不可言的氣氛。許是良久沒有聽見白承之說話,葉寧語忽然揚起頭,正好對上白承之垂眸看著她的目光。四目交匯,兩人剎那間僵在原地。她能看見他的劍眉星目,看見他的熾熱眸子,看見他五官分明的輪廓以及臉上那抹溫柔的笑意。而他,此時也能看到她眸光一動的雙眼,抿動的雙唇和微不可察的無措。在月光和回廊燈光的映照下,葉寧語那張不施粉黛的臉比平日里更加明艷,宛轉蛾眉,勾魂攝魄。白承之心口一動,心跳忽然就快了起來。他垂下的手緊緊握在袖中,就那么一瞬,他想伸出手撫摸那張讓他挪不開眼睛的臉,卻終是不敢動彈。葉寧語先反應過來,她忙轉動了一下身子,側身對著他。另一側的手有意無意將耳邊的發絲捋到耳后,觸碰到自己耳根的那一剎那,她才感覺到耳根有些發燙。葉寧語想說些什么緩解一下不對勁的氣氛,卻是腦子一片空白,一句話也想不起來。最后,還是白承之先開口?!澳莻€……”可他沒料到的是,自己一開口,嗓音卻是無比沙啞。這句低沉的嗓音讓葉寧語再次挪了挪步子,耳根卻是愈發滾燙。此時,一陣清風吹過,兩人的臉頓時感覺到一絲涼意。借著這股涼意,白承之好不容易回過神,清了清嗓子,終于問起了一個正事?!皣颖O講學夫子的事,你似乎無意和家里人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