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黑子
A雖然目光里情意綿綿,但畢竟有外人在場,他們還是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好。”
葉寧語沒有再矯情,接過肖護衛手里的韁繩,翻身上馬。肖護衛也幾乎同時上馬。“駕!”
葉寧語一夾馬腹,馬蹄聲頓時響徹柳府之外。看著兩道身影遠去,白承之站在柳府外愣神。有葉家這些護衛,再加上無生在暗處相送,這一路不會有差池了。他稍稍放下了心,轉身回府,往正屋的方向走。卻說葉寧語一路快馬,肖護衛緊隨其后,其余葉府的護衛并沒有一路跟在后面。畢竟大半夜的,街上忽然出現這么明顯的馬蹄聲極為引人注目。肖護衛便讓其余之人分散回去。肖護衛行事穩妥,這些安排一向不勞葉寧語費心。只是他們走了沒有多久,肖護衛便隱隱察覺到一絲不對勁的氣息。好像一直有人在暗處跟著他們,從柳府跟了一路。雖然那人的氣息十分微弱,又刻意做了隱藏,可對方尾隨了他們這么久,肖護衛若是絲毫察覺不到,便枉為葉府第一護衛。“姑娘!”
肖護衛沒有下馬,只加快了速度,與葉寧語平著前行。“有人跟著我們。”
肖護衛一臉嚴肅。葉寧語朝四周看了看,沒有看到人,也不著急。“無妨,自己人。”
肖護衛一怔,自己人?葉家……什么時候有這般神秘莫測的自己人了?對于葉府的護衛力量,沒有人比肖護衛更清楚。反正他的手里沒有這樣的人,至于葉將軍的舊部……征戰沙場的軍人們其實要比普通習武之人氣息更濃,更容易被他發現才是。那么,此人也不是葉家軍的人。肖護衛百思不得其解,只聽葉寧語又道,“日后你們自有相見之時,快些走吧。”
見葉寧語一臉胸有成竹,肖護衛便放下心來。只要不是危險人物,他便沒什么可說了的。只是此人功力不在自己之下,也不知是何人。若有機會相識,與他切磋一番倒是好事一樁。兩人一路暢行地回了葉府,葉寧語依舊從角門入秋水院,院中的兩個丫頭早已候在門口。見散著頭發,披著一件類似男子披風的葉寧語歸來,兩人皆是嚇了一跳,以為自家姑娘出了什么事。“去打盆熱水來。”
青連忙吩咐外院的幾個丫頭,隨后便跟著葉寧語進了屋。青連脫了葉寧語身上的披風,一眼便注意到她頭上的木簪不見了。“姑娘的簪子呢?”
青連下意識問出了口。本來,今日葉寧語急匆匆出門,青連和綠珠是要跟著去的。奈何她走得太急,又快馬離開,兩個丫頭跟不上。肖護衛說,他帶人去保護大姑娘,讓她們在院里等著就好,兩人便忐忑地等著自家姑娘回來。葉寧語下意識摸了摸頭上的發髻,“丟了。”
青連見大姑娘漫不經心,臉上已經沒有了出門時的焦急,這才又開口。“大姑娘,白先生的病情……”“他無事。”
葉寧語的臉上沒有半分異樣,讓人察覺不出她的心情。門簾被拉開,綠珠端著熱水進來。葉寧語洗漱完畢,便上床榻睡了。兩個丫頭為葉寧語捻好被角,輕手輕腳地退到了外間。秋水院陷入了一片安靜,可床榻上的葉寧語卻是遲遲沒有睡意。今天發生了太多意想不到的事,在柳府的那一幕幕如同一幅幅畫般重新出現在她的腦海。白承之的笑容,那一句句坦白心跡的話,還有那抹手心的冰涼。葉寧語將枕頭下的那塊玉佩拿出來握在手里,屋里的燈已經熄滅,黑暗之中,她無法清晰地看到玉佩的模樣,只能觸摸到刻有“風”字的地方。冰冰涼涼的觸感卻讓她感覺不到涼意,而是一股異樣的暖流涌入心里。翻來覆去了許久,葉寧語淺淺睡去。翌日一早,葉寧語照樣練了晨功,梳洗完畢,天還未大亮。葉安崢養了半個月,身上的傷差不多好了,又回翰林院開始了上職。秋水院,葉寧語正準備用早飯,便聽青連來報,“大姑娘,三老爺過來了。”
葉寧語放下了手里的碗筷。三叔怎么這個時候來了,今日有大朝會,按理他這個時候應該要出門上朝了。“三叔。”
葉寧語出了屋子迎上去。葉永和已經穿上了朝服,看來是出門前順便過來的。葉寧語猜到葉永和有事要說,讓屋里伺候的人都退了出去,這才道,“三叔可是查到了那幫黑衣人的來歷。”
“倒是沒有完全查清楚,不過有了些蛛絲馬跡。那幫人行事極有章程,那日出現后,就好像消失在了大都城一樣。據我推斷,他們應該是一群‘黑子’”。“黑子”是行話,俗稱打手。只要是有人的地方,便都會有這樣一群人,他們往往以伙計的名義,被人養在鏢局、當鋪或者酒樓茶肆之中。他們的使命便是替雇主辦事,誰都可以成為他們的雇主,只要有足夠的銀子。黑子當中,又分三六九等。功夫不行的打手,用于對付尋常百姓,雇主不過也是尋常之人,與旁人發生口角或者有仇,便雇人報復。也有身手卓絕的,雇主的身份自然有不同,要行的事也不一樣。不過,黑子行業有個不成文的規定。打人不打死,放火不燒屋。也就是說他們可以替雇主做事,但不會殺人,更多的時候是替雇主出口氣。正是因為如此,大都城這些年沒有因為黑子鬧出什么人命,官府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三叔可查到,雇這幫人的幕后之人沒有?”
葉永和搖了搖頭,“我讓人去查了那幾個江南學子,目前可以排除不是他們所為。”
對于這個結果,葉寧語并不意外。如今聽葉永和證實了,便對自己此前心中的猜測又多了幾分肯定。有人要長期性地報復或打擊許銘舟,但又沒有一擊即潰,而是徐徐圖之。這種行為,就好像一場鬧劇或者一種游戲。而許銘舟對此是知情的,他不躲避,也不反抗,只默默承受這一切。這個人身上到底藏著什么秘密?葉寧語瞇了瞇眼,目光中閃過一絲探尋。“眼下查探陷入僵局,三叔不妨先停下。或許此事,得從許銘舟入手查起。三叔若信得過阿云,便再等些時日,阿云讓人去了淮州打探,看看能不能從許銘舟的老家查出什么東西。”
一聽到淮州二字,葉永和的眼神變了變。葉寧語自然能察覺出來,三叔是想到了他的五妹妹。葉寧語沒有告訴葉永和,她就是讓五姑母幫忙查探此事的,畢竟在葉永和心里,五姑母早已和葉家斷絕了關系。當初為了一個舉人拋棄葉家出走淮州,也著實傷透了三叔的心。葉永和嘆了口氣,“我自是信你,眼下也只能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