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就奉上了多放了許多姜的魚湯上來，據(jù)說都是張龍頭親自從濟(jì)水里抓的。

    大家耐住性子，各自喝了一碗湯，暖了暖身子，這才一起來看之前表現(xiàn)奇怪的張龍頭。

    “我不是因為皇后、公主、張相公這些人過于要害，也不是因為梁郡位置過于緊要而不敢動彈。”張行開門見山，打消了許多人的部分疑惑。“河濟(jì)之間，自東郡至于登州，一共八郡，現(xiàn)在我們眼瞅著奔著五六個郡去了，如何還會是舉義開始時的那般小心？我之所以猶豫，是因為我委實不能斷定……張世昭去江都，對我們是好是壞？”

    “當(dāng)然是壞！”與張行并在上座的魏玄定放下魚湯，匆匆抹了下嘴，頗有些強行插話的感覺。“他在滎陽，盯著我們虛實，真到了江都，時不時記起我們來，豈不是個大麻煩？”

    “那皇后、公主這些人去江都，對我們是好是壞？”張行繼續(xù)來問。

    “不好也不壞。”魏玄定依舊從容。“我都說了，這件事歸根到底在于，咱們是反賊，他們是大魏皇家人，從我們眼前走，怎么能目送呢？張龍頭你放完糧燒債，燒完債授田，授田之后難道還要慰問孤寡？便是要慰問孤寡，也要錢糧的，前方還在打仗，雖說取了東平郡以后咱們沒有向后方繼續(xù)要糧，可我們難道不該準(zhǔn)備？宮中此番遷移，必然會有無數(shù)財帛隨身，錢糧也是極多的。”

    “說的極是。”張行微微頷首，卻不知道到底是贊同什么。

    “但張相公名聲不差。”就在這時，周行范在右手邊提出了一個新思路……在座的頭領(lǐng)其實挺多，但小周的資歷名望居然意外的只在徐世英之后。“跟之前的另一個南衙相公張賊不一樣。”

    “總歸是昏君智囊！”魏道士毫不猶豫駁斥了回來。“為昏君割了此囊又如何？”

    “有道理。”張行點頭，復(fù)又正色追問。“如此說來，皇后也要殺了？那些公主、嬪妃也要殺了？為昏君除一發(fā)妻，除幾個幼女？”

    魏道士當(dāng)場噎住。

    其余徐世英等人也都沉默一時。

    片刻后，還是此間實際另一巨頭徐大郎認(rèn)真開口：“皇后沒有惡名，卻有位階，若是有所損傷，除了惹得天下人厭，招來朝廷專門報復(fù)，并沒有別的好處……真要是有心此事，那皇后非但不能殺，反而要以禮相待才對。”

    “如何以禮相待？”張行繼續(xù)追問。“是要供養(yǎng)起來，還是好生再送出去？若是供養(yǎng)起來，供到什么地步？咱們不是說要搶錢糧財寶自肥的嗎？搶了還要用在她們身上？而若是好生送出去，咱們干嗎又要去劫掠？”

    “那我直說好了。”魏道士此時也反應(yīng)了過來，干脆拂袖以言。“我的意思是，咱們殺了張世昭以立威，搶了隨行財帛金柱以自肥，挾皇后與諸宮以圖強！”

    “只說何為圖強？”張行并沒有什么意外之色，好像早就想過這些事情一樣，只是追問不停。

    “對待皇后與諸宮，便要以禮相對，以示與尋常盜匪不同，自抬身價，吸納人才；對待朝廷官員，便發(fā)皇后懿旨以作號令，使之陷入兩難；對待官軍圍剿與曹皇叔，便以皇后與諸宮安危做脅迫，讓他們不敢輕舉妄動！”魏玄定果然是有想法的。“這就叫奉中宮以令地方，挾皇后以抗強暴，禮宮廷而立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