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國蹶行(17)
這當然是超出預料的嚴肅軍情。
與此同時,他又產生了一個非常難以解答的疑問,那就是如果曹林這個大宗師之前就在北邙山這邊,昨晚上他伍大郎在黑塔里折騰的時候,為什么沒有吸引這位大宗師折回將自己擒拿呢?
伏龍印的事情,可以退許多步說是不在意、忘了、沒想到,可是自己進入了塔中,最后還送上一擊,曹林卻沒理由沒有感知吧?
是覺得自己這個小老鼠無足輕重,不值得回去看一眼?還是覺得回去了也抓不住,不如放棄?
但一來一回,對于一個大宗師而言,又費什么力氣呢?
恍忽與不安中,留在這里收尾的東都留后兵明顯察覺到了異樣,有人遠遠喝問,伍驚風一聲不吭,只是沉浸在思索與不安中……眼下的局勢,委實讓他不知所措。
他覺得自己應該仗著腳程去河北告知張行,然后按照原計劃將伏龍印交給對方,又覺得這是一個好機會,自己是不是可以直接去敖山,告知李樞東都事宜,讓他來取確實已經空虛到頭的東都?
或者說,先去黎陽告知張行,交出伏龍印,然后折回河南,要李樞出兵?
但這樣的話,似乎還有一個問題,白塔里那位宗師算怎么回事?東都真的空虛嗎?
伍驚風只覺得自己腦子成了漿湖,他以前非常討厭行臺的參謀文書制,覺得那樣過于拖沓,很多計劃都是沒必要的廢桉,完全缺乏可行性,而現在卻恨不能立即有三十個精干參謀與老練文書替他計算清楚各種可能性與利弊,讓他弄清楚眼下到底可能是怎么回事,以及各條選擇的可能后果與利弊也都展示清楚,好讓自己有個選擇。
另一邊,眼見著伍驚風立在那里不動,留后打掃的官兵們終于不耐,而且也敏感起來,便在一個伙長的指揮下,匯集了幾十人過來,試圖拿下對方。
伍驚風眼角瞥到對方只是一些根本沒有披甲的善后輔兵,既無鋼弩,又無套索,也無錘锏,便是長兵也都不整齊,曉得這群人根本不是自己對手,干脆懶得轉身,只是一面看著河對岸漸漸消失的軍勢,一面等對方逼近后頭也不回直接揮出一卷黃風。
黃風卷過,登時安靜了下來。
伍大郎繼續焦躁著盤算,但他越想越湖涂,委實喪失了判斷力……然后,隨著一陣南風從身后吹來,這位黃風怪陡然意識到一件事情,那就是為什么會突然安靜下來?
自己一擊之后,不該是傷亡、哀嚎與逃竄以及營救引發的混亂嗎?
按著胸口的那顆小印,帶著明顯的惶恐不安,這一夜經歷了太多的伍驚風戰戰兢兢的轉過頭來,在掃過早已經逃遠的那些士卒后,其人便看到了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然后陡然一怔,并瞬間醒悟了昨晚的許多事情。
原來,身后河堤外側下方站著的乃是一位老道士,老道士胖乎乎的,外面套著一件藍色道士罩袍,背著一幾乎包漿的桃木劍,腰中系著幾根木棍,正攏著袖子,神色復雜的看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