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重情重義方繼藩
屈打成招……
這……就滑天下之大稽了。
牟斌這個都指揮使,已經算是老實了,從來沒有什么犯規矩的事,可即便如此,錦衣衛在弘治朝,再如何溫順,也依舊擺脫不了慣性。
此時,只見李東陽又道:“至于三百兩紋銀求書一事,陛下,此事其實自文皇帝開始,便早已蔚然成風,潤筆之費,雖是隱疾,可以此來斷定,徐經與程敏政勾結,未免太過牽強了。臣還查過徐經的文章,他的文章,多有疏漏,不過他畢竟也是江南才子,底蘊深厚,這才高中。倘若他事先得到而來考題,根據他以往鄉試、院試的文章,斷然不只是會試第二十七名這么簡單。老臣可以保證,以徐經的才學,事先若能知道考題,必定能名列一甲。”
弘治皇帝深吸了一口氣,才道:“你的意思是,戶科給事華昶誣告,而錦衣衛屈打成招,坐實了程敏政和徐經的鬻題舞弊之罪?”
李東陽卻是道:“臣還查到……戶部給事中華昶和禮部右侍郎程敏政早有嫌隙……”
誣告……冤案!
弘治皇帝臉色驟變。
此案已經引起了全天下的關注,畢竟是會試的舞弊,關系到的,乃是掄才大典,可誰料到,案子一次次的坐實,相關人員,下獄的下獄,罷官的罷官,可最后,竟是一場烏龍。
弘治皇帝忍不住焦慮地在暖閣中踱步,他眉宇顯得極為凝重,一方面,他松了口氣,畢竟在得知程敏政沒有鬻題,使他心里舒服了一些。
可另一方面,該怎么向天下人解釋呢?難道告訴全天下人,這一切都是皇帝昏聵,沒有識人之明,而宮中的爪牙錦衣衛屈打成招嗎?
倘若如此,天下人會怎么看待朝廷,又怎么會看待自己?
良久,弘治皇帝深吸了一口氣,他閉上眼睛,臉上露出了幾許痛苦之色,口里則道:“下旨,至錦衣衛,命詔獄立即放人,禮部右侍郎程敏政,罷官還家。貢生徐經,削除仕籍,發充縣衙小吏使用,終身不得科舉。”
李東陽面無表情,眼眸依舊平靜無波,似乎陛下的旨意,早在他的預料之中。
李東陽自是知道,若是承認了乃是一場冤案,那么對皇帝和朝廷的威信,打擊就太大了。
倘若是其他的天子,十之**,索性眼睛閉上,將錯就錯,直接以舞弊的名義,處死程敏政和徐經。
不過,歷來寬厚的弘治皇帝,顯然是不忍如此。
既然不能認錯,可又不能索性將錯就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