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奢侈無度啊。

　　他不禁想起了什么：“將繼藩叫來。”

　　待方繼藩來了，弘治皇帝，抬頭看了方繼藩一眼，輕描淡寫地道：“王卿家，是怎么回事？”

　　“陛下說的是王不仕？”似乎早料到，陛下會來盤問，方繼藩顯得出奇的鎮(zhèn)定。

　　弘治皇帝頷首：“怎么變了一個人似得，如此俗不可耐。”

　　方繼藩笑吟吟的道：“陛下，這不是要倡導新風氣嘛，得讓商賈們，勇于花銀子，這人哪，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自打陛下洪恩，加了商稅，鼓勵商賈生產(chǎn)以來，無數(shù)商賈，甚至是平民，一夜暴富。可是他們歷來，卻是節(jié)衣縮食慣了，乍然暴富，雖是有喜，卻也難免不安，他們行事，總是低調(diào)，花銀子，也是畏手畏腳，便連投資，繼續(xù)生產(chǎn)，也變得猶豫。他們自覺地自己已掙了足夠的財富，現(xiàn)在要做的，是要將銀子藏起來，這叫防范于未然，有備無患，怕的，就是被人盯上，惹來麻煩，這個風氣不改，兒臣心急如焚，對朝廷，也是大大的不利啊。”

　　方繼藩頓了頓：“就說鐵路，新修的鐵路，是籌到了足夠的銀子了，這就要開工，可是陛下應該看到通州等地的煉鋼量了吧，陛下覺得，這煉鋼量，增加了多少。”

　　弘治皇帝對此有印象：“這幾月，都有成長，有時一月，竟可成長一成。”

　　“可還是差得遠了。”方繼藩道：“須知，眼下的鋼鐵，可是產(chǎn)多少，就能賣多少，不愁銷路，按理來說，成長應當驚人，不少的作坊主，都該立即進行擴產(chǎn)，不惜一切代價，哪怕是拿出所有的身家，向錢莊借貸，也要滿足修鐵路的需求，趁此機會，瘋狂的擴張不可。”

　　弘治皇帝似想起來了什么，頷首點頭。

　　“只是，有不少人，依舊還是小富即安的心理，這并非是他們不貪圖利潤，或是因為，他們安于現(xiàn)狀，而是他們畏縮了，王不仕乃是京師，一等一的首富，兒臣就是要借他為表率，他越是張揚，這般張揚，還能活得有滋有味，其他人看在眼里，才能安心，這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陛下，兒臣，也是未雨綢繆，非要立這個表率不可啊。”

　　“這就是你所舉薦的那個鄧健的手筆？”

　　方繼藩道：“正是此人，此人骨骼清奇，實是萬中無一的……那個那個……”

　　方繼藩本想說人渣，可細細一想，他就算是一個狗東西，那也是本少爺?shù)墓窎|西，因而嘴下留德。

　　弘治皇帝皺眉，他不喜歡這樣的風氣，卻還是道：“既如此，那么，要讓王不仕奢靡，何以，讓他戴那么粗的鏈子，還有那個墨鏡，朕看著，瘆得慌，總覺得是瞎子一般，還有……”

　　方繼藩笑吟吟地道；“陛下，眼下，銀子已從士紳還有無數(shù)文武大臣手里，流到了何處？那些文人雅士，現(xiàn)在手里只有土地和宅邸，這銀子，大多數(shù)，都流入了一夜暴富的富賈手里了啊，這些人，若是讓王不仕去玩什么文玩和字畫，還有那些士紳和讀書人才玩的玩意，陛下，那些該死的暴發(fā)戶們，他們暫時也看不懂哪，這些東西，是誰手里有銀子，就給他們展示什么，根據(jù)……根據(jù)兒臣錢莊之中的統(tǒng)計，士紳們現(xiàn)在窮的叮當響，所有的身家，都在宅子上，他們看得懂看不懂，都不重要，陛下是個有情趣的人，自然覺得王不仕礙眼，可……有銀子的人，覺得新奇、有趣，就成了。”

　　理是……這么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