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是次功？”劉氏覺得不信。

　　    方景隆流露出意味深長的模樣：“真正的功勞，是他帶的這兩千人，這些人，竟都是讀書人，是士人。”

　　    “……”劉氏瞠目結(jié)舌。

　　    “夫人難道忘了，王守仁的官職，乃是副提學(xué)？你想想看，副提學(xué)的職責(zé)是什么？是教化啊。這禮樂宣教，乃是天下最頭等的大事，兩千交趾士人，竟能毫不猶豫，追隨王守仁，非但沒有和其他的士人那般，拿起武器對抗朝廷，反而是追隨王守仁平叛，這……是教化之功，這功勞，才真正可怕。”

　　    劉氏蹙眉：“宣教……當(dāng)真有用嗎？”

　　    “有用的很。”方景隆本想解釋，又覺得解釋不清，最后他一拍腦門，心里有了主意，便大叫道：“劉二，滾進(jìn)來。”

　　    一個(gè)親兵忙是沖進(jìn)來：“侯爺有什么吩咐。”

　　    方景隆高呼道：“劉二，看著老子。”

　　    親兵小心翼翼的抬頭，有些心虛的看著侯爺。

　　    方景隆拍拍自己胸脯：“摸著自己的良心說，喜歡老子嗎？”

　　    親兵二話不說，立即高聲回應(yīng)：“何止是喜歡，簡直是對侯爺忠心耿耿，感激涕零，能追隨侯爺，是卑下祖墳冒了青煙。”

　　    方景隆一揮手：“討厭，總是說話這么耿直，你……滾下去。”

　　    劉二忙是告退。

　　    方景隆看著自己的夫人，道：“你看，他喜歡我，能為我效勞，覺得榮幸，這就是教化的結(jié)果。沒有受過教化的人，你哪怕拿著銀子養(yǎng)著他，讓他為你拼命，他混口飯吃，雖也勉強(qiáng)聽你的號(hào)令，可一旦到了危急的時(shí)刻，說不準(zhǔn)就逃之夭夭了，甚至反戈一擊，也未必沒有可能。可受了教化的人，上陣時(shí)，你就放心讓他打頭陣，你不必當(dāng)心，他守在賬外，會(huì)有什么不軌的企圖。”

　　    “對朝廷而言，所謂的宣教，也是此理，交趾人不服氣大明，他看你兵多，或許能隱忍，可一旦出了哪怕一丁點(diǎn)的亂子，這些家伙們，可能就要搗亂了。只有教化了他們，使他們以效忠大明為榮耀的事，如此，國家才可以用最少的力量，達(dá)到長治久安的結(jié)果，使朝廷有限的精力，關(guān)注到真正該關(guān)注的地方。”

　　    劉氏大抵懂了：“所以，王守仁真正的功勞，是他所帶著的這些士人。”

　　    方景隆瞇著眼，深深的看了劉氏一眼：“比起平叛來，廟堂之上，最希望聽到的，卻是這個(gè)喜訊，這就證明，交趾……是可以教化的，只不過，有的人沒有用對方法，而王守仁這小子卻是找到了教化的藥方，這……才至關(guān)重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