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繼續(xù)背著手，駐足站定了，眼里要噴出火來：“何事？何事？哼！還能是何事，有人欺到朕的頭上來啦，你看看吧，看看這奏疏，奧斯曼新上任的使節(jié)，入京時所帶的護(hù)衛(wèi)，居然超過了禮儀的規(guī)定。不只如此，他的護(hù)衛(wèi)，居然在東市吃了販夫的西瓜不給錢，方繼藩，你說說看，這是不是十惡不赦，是不是有辱我大明國體，是不是欺人太甚，又是不是不將列祖列宗，將我大明放在眼里，來，你來說罷。”

    方繼藩：“……”

    方繼藩沉默了。

    此時似乎在接受著良知的拷問。

    他終于明白，為何百官們都不吭聲了。

    畢竟……朝廷命官，多少還是要臉的。

    “說呀，你來說呀。”朱厚照臉色鐵青，一副怨氣沖天的模樣：“朕來聽你說！”

    方繼藩臉一紅：“……”

    接著，方繼藩又冷冷的盯了牟斌一眼。

    牟斌這狗東西，真是不會辦事啊。

    堂堂錦衣衛(wèi)指揮使，搜羅了這么多罪證，你特么的就抓到了一個吃瓜？

    良久……

    在朱厚照的迫視和百官們個個羞憤的目光之下，方繼藩才深吸一口氣，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道：“陛下，這……這確實(shí)是太不像話了。我看……這護(hù)衛(wèi)如此猖狂，肯定是使節(jié)指使，所謂上梁不正下梁歪，這使者如此無視朝廷，縱容惡奴行兇，那奧斯曼的國主，定是脫不開關(guān)系，這……這……這是陰謀哪，陛下，這是奧斯曼人，妄圖挑釁的巨大陰謀。以臣之愚見，此事的背后，一定不是這樣簡單。陛下……便是臣去東市吃瓜，那也是給錢的，一個奧斯曼使節(jié)的護(hù)衛(wèi)，卻敢如此……卻敢如此……等等，臣先理一理。”

    方繼藩努力了老半天，才又深吸一口氣……人就是如此，一旦沒了底線，便無所謂了，方繼藩義正言辭道：“是了，臣終于明白啦，瓜者，苽也，此字出自青銅銘文，本意為飾物、儀仗、兵器。古之圣賢，多以瓜為禮器，漢時的蔡邕曾書曰：‘凡乘輿車，皆羽蓋金華瓜，黃屋左纛。’，這里頭的羽蓋金華瓜，便有天子儀仗之寓意。奧斯曼人吃瓜，其用心險惡，令人細(xì)思極恐，陛下啊，此瓜，意為九鼎，他們吃瓜，便是覬覦我大明九鼎金瓜哪，此等惡行，是在是駭人聽聞，臣更是想不到，他們的心機(jī)，竟是險惡至此，我大明宗廟，尚被人如此虎視眈眈，可謂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也，臣建議……此事斷不可善罷甘休，陛下天縱之才，自是明察秋毫，早知其居心險惡，實(shí)是圣明無比，臣嘆服，五體投地。”

    殿中很安靜。

    百官們一個個面上麻木的樣子，有人還偷偷的打起了哈欠。

    朱厚照卻是聽的如癡如醉，瞪大眼睛看著方繼藩，直到方繼藩話音落下很久，他才一臉遺憾的道：“說完了？”